世子战死沙场,程家上下死的死,伤的伤,只剩她一人孤苦伶仃,又有谁来同她说她的身世?” 他又道:“你说,十年前李朔刺杀她是得了陆云峥的授意,她沦落这番田地,都是你们一手造成的。既然如此,现在又寻回她做什么?” 兰笤面色苍白了些,当年的事情她其实并不清楚,只知道铮叔错杀了公主,云虔大怒,几乎要将他就地格杀,念在他护主的功劳,又留了他一命。 她心中惴惴不安,公主嫁与敌人之子,云虔大人定会想方设法将公主救出,但如今,大计将成...... 趁她失神,谢之珩悄悄捻起一颗石子,兰笤手腕一痛,短剑掉落,恼羞成怒地提起长剑,却发现肩上一寒,剑刃上映出她苍白的脸。 一瞬间,局势扭转。 刘代木摸了摸自己脖子,幸好还在。 谢之珩的剑刃往里逼入一寸,寒声道:“我知道你是个衷心的,然则,我深得太子信任,若我将太子妃的身世告诉他,你说,太子殿下会不会将身侧的隐患一一清除?” 刘代木算是明白了,谢之珩就是一只千年成了精的狐狸,这讲了半天,嘴里一句实话也无。 就看兰笤信不信了。 长剑“哐当”一下掉到地上。 兰笤瞬间泄了气,明白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了,云虔的计划换公主的平安,其实也不亏,毕竟如今,南谯大军压境,西夏毫无抵抗之力。 但卢阴郡地处偏远,这么紧要的军情,他必定还未收到。 她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被门外冲进来的人吓了一跳。 李老头头发花白,神情慌张地朝谢之珩扑了上来,嘴里嚷嚷着:“哎哟大人,不能杀!不能杀啊!我这外室她救了我的命啊,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罢,他一把抱住谢之珩的腿,谢之珩无奈地抬脚挣脱,没挣开,刘代木上前揪着李老头往外拖,却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拉了半天,竟然纹丝不动。 谢之珩无奈至极,“她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同我说了。” 李老头啊了一声,双手攀上谢之珩的腰,“那你还杀她做什么......哎!” 就在他缠着谢之珩时,兰笤趁几人不备,迅速推开他的剑,朝屋外树林中逃去。 二人立即追了出去,奈何屋外风太大,迷了眼,又不及她熟悉附近地形,竟然跟丢了。 刘代木没好气地回到屋内,指着李老头的鼻子骂:“关键时刻你添什么乱?啊?我们两个大老爷们,要真想杀她,刚一进门就下死手,哪还能留她到现在?” 李老头默默低下了头,余光往四周瞥去,瞧见那张劈成两半的八仙桌,布满老茧的手指绞在一起。 谢之珩脸色也不好看,最终还是道:“回去吧。” * 义戎郡外,军营内 一只信鸽飞过西沉的残阳,跃过重重叠叠的深山,停在军帐上,见到张泰走近,熟练地飞到他手上,待到脚腕一轻,才依依不舍地飞去。 张泰展开纸条,下意识念了出来:“卢阴郡......不必担忧......” 他回头朝主帐方向望了一眼,手中的纸条攒成一团,面容愁苦,心中暗道:侯爷啊侯爷,您再不回来,璟王殿下可就不妙了。 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朝主帐走去,返回自己的军帐,提笔又写了一张纸条,抬眼一看,天已经黑了,信鸽不好飞,还得等到明日。 纸条被他卷了又卷,藏在书桌下方。 就在此时,帐外有人通传,“左司马大人,将军传您过去。” 张泰应了一声,朝主帐走去。 帐内,璟王身着盔甲坐在桌前,桌上是一张铺展开的舆图,他一手扶额,面上满是疲态。 见张泰进来,璟王招手示意他走上前,又指了指舆图下方的三个城池。 “今日与崇觉于城外短兵相接,才发觉他们的将士体格强悍不少,数月前的一战他们用了幻术,此番交战却并未用上,刀剑肉搏,我军只能与其打个平手。” “本王原以为崇觉笼络的是南边的山匪,从战报来看,那些个山匪训练有素,配合得当,丝毫不亚于沙场上的将士,本王猜测,他们并非山匪,而是豢养的私兵。” 张泰大惊,“豢养私兵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何人胆敢勾结崇觉,布此大局?” 璟王殿下摇摇头,“本王也不知。” 忽然,他想起什么,脸色阴晴不定,“荣安侯那边,可有消息?” 张泰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属下并未收到侯爷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