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火丸就成闷丸了! 俨四的法子很奏效! 春申军很快向前挺进半里。 很多武卒已看出了俨四的能耐,默默聚拢在他与严春身边,与他们共同应敌。 将士们大多疲惫不堪,久攻不下,又不让他们退兵,难免军心动摇。 俨四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必须找法子进到桃州城内,把城门给顶开! 俨四夺来一匹落单的马,跨上去,举刀呼喊:“众将士,随我从右边奇袭,咱们攻入城内!” “我去!” “我去!” 有十多人回应,纷纷去找马,不到半刻,就集结了一支骑队,从右翼化作一柄尖刀,破开捻军一支步兵队伍。 俨四一行遇上了一队捻军精锐骑兵。为了冲散他们的列阵,俨四勾住马镫,身子朝一边压去,从地上抓了一把石子,丢到对方马蹄下。 众人有样学样,骑兵被冲散。 俨四一队兵砍杀他们,如砍瓜切菜。 他们来到桃州城墙,收集掉落的火丸,炸开了一个洞。十多个勇士钻了进去。 桃州城内早就乱成了一锅粥,有的兵士在逃,有的平民却在捡拾兵器,代替那些逃跑的捻军,上城墙,对付官府之兵。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一个妇人从俨四身边擦肩而过,她后面背着个孩子,孩子的头上插着一支箭,那妇人不知,还用双手轻颠孩童。 一条黄犬从俨四脚下钻过,它瘦骨嶙峋,嘴里叼着一只小孩的手。 桃州城内,人如兽,兽如鬼。 俨四只觉得,自己此时正身处十殿阎王殿。 俨四带领将士拼杀,从内撞开了城门。捻军败势已成定局,军心大乱,立刻溃不成军。 高晴单骑领军,顷刻间,大军压城,桃州城破。 兄弟们一个个朝俨四奔过来,挂在他身上,将他的头越压越低。 兄弟们抱着俨四的头,欢呼:“俨四好样的!” 俨四觉得自己在这一刻浮上云霄,手脚因激动而颤抖,而疲软,他跪倒在地上,喃喃自语:父亲!父亲!” 桃州城破后,俨四坐在街上画一对母子。幼子已死,躺在母亲手臂里,紧闭双眼,形容安详,如同睡着一般。 一只小黄猫从严春手里挣脱出来,跳上桌案,扭着毛茸茸的屁/股,弯过头,顶开妇人的手臂,将身子塞进死去孩子的怀中。 俨四想,妹妹会喜欢他的这幅画的——母与子,小主人与小黄狸,虽然是横亘在生与死之间的片刻安宁,但妹妹终将长大,也需要知道世人有所苦。 他不能只画秀美山水,兵燹之苦也需要被人铭记。 俨四画完,正在洗砚台,余光瞟见画中的母擒住黄狸,她对一旁面如死灰的父亲说,“扒了皮,一会儿煮汤喝。” 俨四默默收拾笔砚,良久,叹了口气。 严春突然问:“哥,你说史书会怎么写我们?桃州一役,有天降神兵——严氏兄弟杀敌数百!” 俨四不得不泼严春冷水,“史书不写无名之人!” 严春一本正经,戳出手指,“没事,我给公子写!” 俨四一脚踹过去,“别喊错!” 严春抱住俨四的臂膀,嗲声嗲气唤了句“哥”。 俨四锤严春硬如坚石的胸膛。 严春问:“哥,打了胜仗,你不高兴?” 俨四道:“我们活了下来,有些孩子却永远不能长大。” 严春闻言,立刻僵硬身子,慢慢从俨四身上下来。 不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有军报送来了。没多久,一个兵士跑出来,嚷嚷:“你们听说了吗?北境严二将军战死了,东海严三将军吐血昏迷,这是不是天要亡我中州?” 一瞬间,俨四砸了墨砚,耳鸣和心跳声占据了他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