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冰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是:难道谢忱搞错了?让他去抢严克,却误抢了她。 但绿巾汉中没有谢忱。 她随后又意识到,囚车里脏兮兮的男人和软榻上香喷喷的女人是不会被搞错的! 绿巾汉就是冲着她玉璋公主来的! 李凌冰决定自己逃出魔爪! 她的腰折在马脖子后面,趁那人驾马,目光没看她,悄悄从发间扯下一支珍珠钗,藏在袖子里。 马匹快出城之时,绿巾汉子们四散开,分批过城关。 李凌冰抓到了机会,翻过身子,用左手刺绿巾汉,这一招是软绵绵的,又慢,被绿巾汉一把抓住手腕,他道:“小娘子,别整这些女人的花架子!没用的!” 绿巾汉的话才说完,才看到她手里是空的,女人竟然还在笑。马匹突然失控,一声仰天长啸,扬起前蹄,两人往马臀滑去,随后又是一颠,马后蹄剧烈踢起来,前蹄折跪,把两人摔下来。 绿巾汉子这才看清楚——马脖子上插着一支白色的钗。 这小女子竟然懂得声东击西! 她是妖精吧! 绿巾汉子被马压着下半身,动弹不得。 李凌冰被摔下马,半边身子麻得发木,也顾不得许多,挣扎起来,一跳一蹦钻进旁边的小巷里。 天上乌云密布,“轰隆”一声响起春雷,蜀地又要逢上一场大雨。 李凌冰穿梭在大街小巷,四周皆是戴绿巾的汉子与眉毛涂朱的汉子在骑马奔跑。 他们在追捕两个人。 雨丝似针线,由稀转密。 风淅淅,雾茫茫,雨濛濛。 一声又一声雷响,闪电一道又一道照亮昏暗雨巷。 李凌冰逃到一条巷中,巷口有凸出的石门,她跑不动了,藏在石门凹陷里喘息。 一队人马从她身后呼啸而过,犹如雷奔。 巷子陷入热闹后的死寂。 李凌冰回过身,趴在石门上,小心打量对巷的情况。 她看到了他。 绿巾汉子找不到她,他却抓住了! 真是见鬼了! 到底为什么啊! 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她香啊! 李凌冰与严克隔街对望,他们之间隔着蜀地的多雨,绿巾与赤眉的疯狂追捕。 人和物都成了身外事。 彼此之间,他们只能看到彼此。 傻子…… 李凌冰像贪玩的猫被捏住了后颈,迅速把身子藏起来,背靠石门,眼睛发涩,喉咙发干。 她望天,细雨扑面,微凉。 天空响雷,街上又跑过一群人马。 然,说到底,她还是贪恋对巷那双黑眸,拼凑零零碎碎的勇气,想再偷瞄一眼。 巷子那头空了。 连带着她的心也空了。 李凌冰回身撞在坚硬的石门上,身子滑下来,抱着膝盖,哭。她只会轻声哽咽,咬着下唇,任凭泪珠无声落下。 她是修道修佛的太真子——从来不会大大方方亮出自己的软弱,神女之哭,自该为国为民!哪里能为一己私情? 她瞧不起自己! 明明是她放他走的。 怎么人真的走了,她又舍不得? 女人啊,真是无用的笨蛋! 女娲娘娘在捏她的时候,没有用泥,用了水! 她现在可不就是水做的人! 她埋头于膝盖间,缩成一个球,从呜咽化为小声啄泣。 然后,一个黑影罩住她。 一个轻柔的嗓音告诉她:“别哭,我在。” 她的身子滞住,然后,把脸在膝盖上狠狠抹了抹,抬起头,眼红得像只兔子,眼角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恶狠狠道:“严止厌,滚回战场上去!那里干净,生死全凭本事。” 严克的薄唇抿紧,将她拉起来,“走不走,留不留,全看你。” 李凌冰不敢看他的眼睛,撇头咬牙:“我不会走的。” 严克道:“那么好,我们一起回去。” 李凌冰陷入彻底的疯狂,用拳头砸他,不留情面狠狠地砸,“傻子!傻子!既然逃了,为什么还要回来!白马关外全是鞑靼探子!我只能救你这么一次!只有那么一次!” 那拳头落在他胸口,他一点都不觉得疼,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