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香郎肩膀上挑着扁担,前后的木桶里装着快要溢出来的“黄金”。 严克十分不舍地把金臂钏交到了他们手里,用手指戳戳那顶轿子,吩咐他们不要泼错。然后,他拉着李凌冰躲得远远的。 严克站在她身后,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横臂挡在她脸前,用湿袖子小心捂住她的口鼻,轻声道:“忍一下,要是觉得脏,可以闭上眼。” 李凌冰眼睁睁看着夜香郎把金汁泼到那顶轿子上,然后,那群人抱头跑了,嘴里大喊:“贪财了!贪财了!” 轿子里的人咳嗽着跳出来,用袖子捂脸,逃到旁边站定,低头拍袍子,好一会儿,才把袖子放下来,朝着年轻男子手舞足蹈比划。 严克看着那人。 不认识。 只觉得这个人奇怪,不会说话,只会跳舞,跳得还不怎么好看。 李凌冰却认得。 那不是被严克弄哑,又被放到北面去种田的临光侯嫡孙——孙覃嘛! 他不在北面好好种田,到关中来做什么? 李凌冰在严克臂弯里缩一缩,抬头去望严克的神情,头顶擦过他略扎的下巴。 他察觉她在动,猛然回过神,问:“你认得他吗?” 唉,还是呆的! 李凌冰细细解释了他们与孙覃的恩怨。 严克觉得此人来,怕是来寻仇的! 临光侯一家已在边境扎根数年,本境地方势力盘踞,人心浮动,严克和李凌冰都吃不准孙氏的情况。 更何况,严克已不是从前的严克,少了记忆,他的行动一直是莽的。莽则乱,乱则败,眼看着白马关近在眼前,偏偏遇上这么个死敌!北境不比中州,前有鞑靼这条狼,后有临光侯这只虎,谁都不好对付。 严克真的吃不准,自己能不能护住李凌冰。 还是那句话,把她交给谁他都不放心,除了白马关外的高晴——中州最年轻的上将军,他或许可以。但,高晴远在关外,他们与白马关,还隔着半月的脚程。 严克决定带李凌冰单独出关,与高晴汇合。 就是不知她肯不肯。 她这个人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倔。 严克小声问:“李之寒,你愿意——” “你愿意”这三个字李凌冰熟,听得烫耳朵,怎么这个时候,他又要提这件事!不等他说完,她就大声回答:“我不愿意。” 严克有些急,又有些气,“你都没听我说完,你就说不愿意。” “那好,你说吧,无论你扯什么理由,反正——” 严克直接用话封住她的嘴,他还想用别的什么封,但已经让他得逞一回,时间那么短,他还没生出第二次的胆子,“你愿意和我出关吗?去找高晴。” 李凌冰愣了一下,脸上有些尴尬,“啊——你要说这个啊。” 严克想解释这么做的原因。 李凌冰却道:“可以。让送亲这些人在前面给我们当幌子,我们走小道,的确会更安全些。严止厌,你想得周到,我跟你走。” 她就这样答应了。 严克可是准备了一肚子话要说服她,如今只能烂在肚子里。 他抱怨自己的胆子没能生发得更快些。 一个吻,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