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1 / 3)

公主是尊菩萨 林笑 1836 字 10个月前

四郎察觉山野之地的流浪犬突然停止了吠叫。他放下团团儿,把她靠在木柱上,扶正她的头,又怕她身子软栽下去,就用琵琶支在她身侧。

团团儿微撑开眼睛,问:“怎么了?”

四郎褪下外袍披在她身上,掖到她下巴处,“没什么,外头的野狗太吵,我去好好打一打,你睡个好觉。”

团团儿被虏疮折磨得力竭,便也没追究,只小声道:“吓吓就回来。”

四郎抓紧仪刀,步履轻盈走出破庙,离开前,把刀抽出鞘,将刀鞘“嗙”一声砸在书生的案上。

书生双手揣在袖子里,神色淡淡盯着四郎。

四郎道:“谢你救她一命,日后若有机会,我严止厌定当还报。”

书生愣了一下,双手从袖子里抽出来,“你是邓国公之子——定州侯严克?哎——等一等!”

严克哪里有工夫听书生废话,大步流星跨过门槛,手挂到门上,顺手关上门。

书生在里边“哐哐”摇晃门,“严公子,临光侯家也是忠义之门,这个药堂就是他们在背后出钱出力。公侯两家理应联手抗敌,不能为了些私事小事,就搞窝里斗,让鞑靼人钻了空子啊!”

严克觉得书生聒噪,从地上踢起一根枯枝,卡在大门上。他抬头,只见一牙新月刚刚爬上夜幕,无边苍穹之上,并无星光,今夜——注定是个漫漫长夜,只有寒凉的瑶光为伴。

十来个人围着一顶朴实无华的轿子。

严克嗅一嗅,知道有更多的人藏身于黑暗之中。

轿子被人朝前一压,孙覃走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大折扇,朝空中“啪”一声打开来,放到鼻子下面,只露出野兽般精亮的眼乌子,死死盯着严克。即使不看孙覃的下半张脸,严克也知道孙覃正得意地笑。

孙覃的手在空中一划。

有人甩出一件东西在地上。

孙覃的折扇收起,向地上那么一戳,立刻有人吹起火折子,点燃一只灯笼,将笼灯照在那件东西上。

一柄刀鞘。

严克认出来,是谢嘉禾的鄣刀刀鞘。

那小道士失手了?

不会。

杀手杀人会难,杀手护主也难,但杀手自保绰绰有余。

若是谢嘉禾真的栽了,那么在地上的理应是他的人头,是鄣刀,而不是刀鞘!

兵法里的虚张声势罢了!

不过,谢嘉禾他真是没用。

她李之寒的身边果然谁都不配站!

严克道:“孙小侯爷,你若这么喜欢虚架子,我可命人多打几柄刀鞘,送到贵府上。没了祖刀,刀鞘管够,亦可流传百世!”

孙覃的尾巴被踩痛,折扇一摇,上面赫然用朱红笔写着一个“杀”字。

严克横刀,身躯上每一块肉每一根筋早已绷到极致,他的刀渴血,祈望有温热的血来喂饱它,“我告诉你们,今夜,谁打扰李之寒睡觉,谁就去见阎王!”

哪怕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流干最后一滴血,他都要守住她。这一夜,她要安然进梦乡,睡醒了,上天就必须还给他一个健健康康的李之寒!他要和上天打个赌,为自己的神明而战!

时光流转,时快时慢。

严克的刀从敌人残躯里拔出来,血喷上他的脸时,过得快些。敌人的刀扎穿他的身体,血濡湿他黑衣时,过得慢些。快与慢相错,痛快与痛苦交叠。

严克摇摇欲坠,双手握着刀柄,吐出一口浊气,向后跌走,从一个人的胸口拔出刀来。他抖一抖刀上面的血,朝着另一个扑上来正在怪叫的人低吼:“不许,吵到她睡觉!”

严克跳起,寒刃在月下潋出淡紫色的光芒,他双手握刀柄,将刀尖向下,劈下来,从头至尾破开一个人的身体,然后从两半尸身间冲出来,又刺中另一个人的腹部,再次拔出来,抖掉睫毛上的血珠。

严克的仪刀被染成血红色,浓浅不一的血珠滴下来,在黑色的土地上绽出花朵的形状。他的脚边尽是血之花,一步一莲,积尸成山。他踢开挡路的尸体,用血刃指着孙覃,“轮到你了!”

有人跳上破庙屋顶,想趁乱钻进屋顶上的洞。

那是李之寒病着的时候,半夜醒来,凝望月亮的地方。

严克反手把仪刀飞了出去,插进那人的后背。那人直直卧倒,脸擦着青砖,“噼里啪啦”掀得砖瓦作响,掉下来,摔得手脚扭曲,状若烂泥。

严克跳到死尸边,拔出刀,又对准孙覃,“再来!”他剧烈喘息着,刀尖垂到地上,点了三下,稍作休息后,冲向孙覃。

剩余七八个人被严克砍瓜切菜一般挑倒在孙覃身边。孙覃想逃,被严克扑倒在地。孙覃手忙脚乱,用折扇乱打。严克横刀在孙覃脖子前,把他拎起来,用刀背卡着孙覃脖子,向上压一次,喊一次,“叫爷爷!”

“呜呜——”孙覃喉咙像个风口,呼噜噜往内灌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