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2 / 3)

公主是尊菩萨 林笑 1836 字 10个月前

“我忘了!你被老子弄哑了!”严克把刀压得更紧,迫得孙覃面色青紫,像只小鸡在叫,手指拼命在刀刃上划,十指之上尽是鲜血。

书生从门洞里看到外面的情景,用肩膀砸门,大喊:“严克!杀了孙小侯爷,北境会更乱!你不想你父兄腹背受敌,功败垂成吧!不能杀他!不能杀!”

书生这声唤把严克从鬼域拉回来。

他抬头,发现晨光熹微——竟然,天亮了!

他茫然环顾四顾,地上、屋顶、草丛里尽是死状狰狞的尸体。

连他自己也不记得,究竟砍了多少人。

孙覃在挣扎。

严克下意识用刀扣紧他。

其实已经杀了那么多个,不差这一个。

反正,严氏与孙氏的梁子早在元京城内就结下,注定不得善终!

杀吧!杀吧!

趁自己还没找回枷锁。

严克把刀反过来,用刀刃对着孙覃。

杀心刚起。

他却听到琵琶音。

李之寒原来早醒了,在这个时候,她弹起了《薤露》,一曲悠长清音,安抚下一只近乎陷入癫狂的野鬼。

嗳——她比上次弹得好多了。

在一瞬间,严克恢复本心,将刀放了下来,吐出一个“滚”字。

孙覃连滚带爬跑了。

严克走到一个水缸旁,用手掬起凉水,抹了把面。他低头看着水缸里自己的倒影,无论他怎么揉搓,血已经渗进毛孔里,形如一张红鬼面。他推开卡门的木杆,走进破庙,在李凌冰身前蹲下。

阳光从头顶的破洞落下来,天光如同一朵云落在她发间。一夜好眠,她脸上的痘疮都收了口,不再水浸津的泛着光。

李凌冰抬起头,抱着琵琶,望他,问:“狗打完了?”

严克点点头,“嗯,都赶走了。”

李凌冰放下琵琶,目光移向破庙外,“高晴就在不远处了吧。”

严克没有说话,黑眸盯了李凌冰一会儿,道:“李之寒,我带你走吧。从此浪迹天涯,你只是我的李之寒,我只是你的四郎。”

李凌冰滞了一下,回望严克,两对眸子迟迟交错,琥珀色的眸子感伤,漆黑的眸子坚定,良久,她道:“严止厌,我可以不做中州的公主。你——不能不做严氏的儿子。”

严克知道。

她知道他想起了一切。

她为什么要用挽歌唤醒那个懦夫呐?

有了记忆,父兄就回来了,桎梏就回来了,那个瞻前顾后的严止厌就回来了!

严克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李凌冰道:“四郎会杀孙覃。但,君侯不会杀孙小侯爷。”

严克自顾一笑,显得无奈,“有时候女人太聪明,的确令男人头疼。”

李凌冰道:“就算我装作不知道,跟你避世隐世,总有一日,你我必离心。你会因为我曾经束住你的手,缚住你的脚,而对我心生怨念。你本是雄鹰,就应该在高高的苍穹翱翔。我又何必去做那牢笼,亲手葬送你我的过去。留个美好的回忆,不好吗?”

严克黑眸沉如水,“其实,你是不信我。”

李凌冰放下琵琶,头低下去便没有抬起来,“没错。我不信君侯不爱权势。四郎,这是我此生最后一次这么叫你。白马关内你是我的四郎,白马关外,你是定州侯。”

“李之寒,你看着我。”严克跨前半步,手指摸上她的下巴,他很少如此强迫她,但这一次,他用力把她的下巴掰过来,迫她正视他,“李之寒,你听清楚。严止厌、四郎、定州侯、小狗崽子都只不过是一个称谓,你愿意叫我什么就叫什么。我就是我,从未有过一丝半点虚情假意。即使定州城是幽门地鬼门关,你决心去闯,我严克愿奉陪到底!为你,杀小人,斩敌寇,做一只为非作歹的鬼!我也是心甘情愿!”

李凌冰落下泪来,泪珠滚过脸颊,渗进疮口里,抿到嘴里,又辣又咸,她疼得发抖。

严克轻叹一口气,“对不起。吓到你了。”

李凌冰抱着膝盖,把脸埋起来,肩膀一直在抖。

严克坐到她身边,手指虚架在她头顶,做出抚摸的动作,但他已不是四郎,始终不敢轻易靠近,“别哭了,你脸上的疮口刚好些,再把脸磨破了,又要把人吓傻了!”

李凌冰哽咽道:“不用你管。”

严克靠着木柱,慢慢闭上眼睛,“李之寒,我好累。这一次,换你守着我吧。我只睡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去找高晴。”

李凌冰抬起头,见严克一脸疲惫,没一会儿,呼吸渐匀,沉沉睡去。她转头看向门外的尸体,他们被堆在一起。流民正在翻找他们身上的财物,连衣服都被扒下来,甚至有两个人为抢半具尸身上的皮靴而打斗谩骂。

越往关外走,越是乱。在生存的困境面前,道德与法度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