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觉秀。仅仅这一眼之前,那种超凡脱俗而朗朗如山间明月的气度,便是铭心刻骨,再也不可忘怀。
《世说新语》所云之种种名士风致,大抵也不过如此了吧?
都不必听这和尚开口布道,仅仅此惊鸿一瞥,绝大多数人心里便生出同一个牢不可破的念头:
【这一定是个高僧!】
金山寺的合掌诵念佛号,轻声道:
“小僧法号玄奘,见过贵人。”
声音如敲金碎玉,真是说不出的悦耳动听;然而此语一出,边缘围观的林貌却骤然懵逼了:
——玄奘?
难道长安就这般顶流么?顶流到溜达两部便能遇见本世界命定的男二号?
懵逼不已的林长史紧握双拳,强行忍耐住召唤猴哥出门看师傅的冲动,只能呆若木鸡的凝视玄奘那张清逸出尘,不必开口便极度充满了说服力的面容——其余姑且不论,仅仅只是看到这么一张脸,西游记中百分八十以上妖精绑架的情节,便都能轻松解释,再无疑虑了。
……无怪乎是西方选定的圣僧呐,真个是不
同凡响!
周围都是目光灼灼,神色各异的打量,玄奘却略无所觉,只是走到盘坐的六祖之前,先作揖问礼,而后自袖中取出一个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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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是师兄失落的袈裟?”
六祖看也不看:“自然是我的。”
“何以见得?”
“我这袈裟比寻常轻巧,用料又格外不同;和尚用手颠上一颠,自然知道。”
玄奘道:“可还有凭证?”
六祖两眼一翻,振振有词:
“你这和尚,问这么多作甚么?谅我说出了这袈裟的好处,你这肉眼也不识得,不过白费而已。
我且告诉你,我这袈裟重二两零八钱,二两是金,八钱是银;二两金线是佛母亲手织就,八钱银线是南海观布施;经纬纵横,莫非圣贤心血;一丝一缕,都是菩提种子。此宝衣上嵌七宝,水火不侵,行动七佛随身,坐卧处万神朝礼。但得一丝玄妙,便能超凡入圣,万世不堕轮回——你可晓得?”
这一串说词又急又快,细密紧促,恰似相声的贯口。旁观的人群不错耳听见,霎时间便是小小一阵议论,语气中却大不客气:这和尚衣衫褴褛,穷得要当众诵经,换取盘缠,哪里来的什么“金银袈裟”?莫非是贪得无厌,要讹金山寺的高僧一笔?
——贪婪归贪婪,竟敢当众胡说八道,难道是失心疯了?
玄奘却浑然不以为意,只是合掌:
“如此,贫僧知道了。”
“你知道个甚么?”
“大师的袈裟,果然是好袈裟。”玄奘缓缓道:“只是可惜,可惜,多了这二两八钱!”
闻听此言,六祖仰天大笑,笑声响亮清朗,似乎不胜喜悦;如此大笑三声,随即笑容骤收,又换做凶神恶煞的样子:
“你这和尚,好生无礼!俺好好与你分说,你还诋毁俺的宝衣!且吃俺一棒!”
说罢,他拎起脚边驱赶野狗的肮脏竹棒,一棍当头落下,不偏不倚击中玄奘肩膀,直打得尘土飞扬,碎屑横飞。未等在旁的众人惊呼出声,这脏和尚蓦的丢下竹棒,拍拍衣袖,飘然挤出人群,顷刻间便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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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骚乱一片,还在叫嚷着找那莫名失踪的布衣和尚;林貌伫立在旁,则是目瞪口呆,反应不能,完全理解不了这兔起鹘落之间怪异的变故。
正在呆滞之时,熟悉的声音却忽而在耳边响起:
“……好厉害的和尚!”
在这样茫然无措的时候,听到铭记在心而深刻信赖的声音,真正是说不出的感动。林貌赶紧回话:
“大圣也在看着吗?”
“那是自然。”大圣哼了一声:“自这和尚现身,咱便一直留神了——他随身的祥云瑞气、梵音莲影,瞒一瞒你小子也便罢了,可未必能挡住咱老孙火眼金睛。不过也是万万意料不到,这和尚竟然高明到这般地步!”
“……高明?”
六祖当然高明,但又有什么神通,能令齐天大圣都
称许至此呢?
“这和尚不是刚刚才敲过一棒?你且看那玄奘的模样。”
林貌定睛一看,不由微微吃惊:六祖以竹棒敲打?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也不过是在玄奘法师月白色的僧衣上留下了一点污渍而已;但这随手一棒之后,玄奘由内而外的气质却迅即变化了——虽然依旧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模样,但原本那种濯濯春山、飘逸出尘,迥然不同凡俗的翩翩风致,却在一棒之中荡然无余,而宛然和光同尘,退转缩减,与寻常凡夫并无区别了!
这样的气度容貌,或许还能让人赞一句“好和尚”,却恐怕绝不会生出什么敬畏圣僧的念头。
大圣淡淡道:“你应该知道这玄奘和尚的来历。”
林貌小心翼翼,不敢触碰猴哥的逆鳞——逆毛,牵涉那莫须有的师徒关系,只能低声作答:
“听说前世是世尊弟子,法号金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