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希月看着红柳，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

她不太相信红柳的说辞。

是，有可能知道幻影阁阁主身份的人都死了，可红柳不过是春风酒楼的卖酒女，并没有接触过幻影阁的人，她又是从何得知的幻影阁阁主的身份？

“你是怎么发现幻影阁和春风酒楼的关系？”

“芸娘和春鹃是幻影阁杀手的事，红柳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柳希月眼神如鹰一般锐利，紧紧地盯着红柳，想要在她的脸上寻找任何一丝破绽，任何一丝的慌乱和害怕。

但红柳没有，她只是静静地笑了笑。

“也是机缘巧合，恰巧，就被我发现了。”

柳希月扬了扬下颏，冲她道。

“我要知道所有的真相，所有的细节，每一个字都不能遗漏，你必须原原本本告诉我，再由我来决定，你透露的信息，值不值得我的奖赏。“

柳希月的语气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红柳垂下眼，像是在回忆一般，沉默了片刻，慢慢开始讲述。

她的声音平淡冷静，每一个字都清晰明了，仿佛在讲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最开始发现春风酒楼不对劲，其实是我刚到春风酒楼不久。”

刚到春风酒楼不久？

柳希月忍不住打断她：“那时候你岂不是才几岁？”

“对，不到八岁。”红柳点点头。

那就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柳希月蹙起了眉。

红柳没有察觉她的异样，继续道：“我偶然间发现一位伺候我的妈妈和寻常的妈妈不太一样，但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清。”

于是她便非常小心观察她。

“有一次，我看到她身上有伤口，是那种很狰狞的伤口，深可见骨，就在她的手腕上，可是按道理，她只是个做粗活的妈妈，又没有人责罚她，不该有这样的伤口。”

“她从来不向我诉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也就没有吭声，只是更注意她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当时恰逢端午节，酒楼里有喝雄黄酒的习俗，这位妈妈不胜酒力，喝了两杯便睡下了，我悄悄撩起她的衣襟看了，还真的发现了不少伤痕。”

“背上，胸前，四肢，都有，不止一道疤，各种各样的疤都有，重重叠叠，十分吓人。”

后来她又发现这位妈妈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生病，在夜里哀嚎，压抑着低声哭泣，那声音非常悲惨。

红柳当时猜测，可能是她身上的伤口发疼。

她也不敢去问她，只悄悄陪着她掉眼泪。

没过多久，红柳有一天早上醒来，酒楼的掌柜告诉她，那位妈妈晚上得急病死了。

“酒楼又重新给我分了个伺候我的妈妈，我对她，和对上一位妈妈的感觉完全一样，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

“结果，她身上仍然有不少的伤口，在我身边不久后，也得急病死了。”

“我很疑惑，为什么我身边的妈妈都这样。”

红柳凄苦一笑，脸上有深深的悲哀。

“后来我才发现，伺候姑娘们的妈妈都是这样，可是这些妈妈似乎永远都不缺候补的人，上一个刚死，又会有新的补上，新补上的也是一身的伤，一样的病。”

“我那时候太小了，接触的事情也少，只是觉得奇怪，并没有想到别的什么。”

“不过，前两年这样的情况倒是改善了不少，我也就没有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柳希月追问道。

“是何墨书到我院子里时，对芸娘和春鹃的评价。”

红柳还记得何墨书那天带着疑惑对她道：“你姐姐的院子倒有些意思，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是会功夫，怎么？时常有人寻你们不痛快吗？”

她当时盯着绿怡院子门口的芸娘看了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何墨书此话何意。

后来她又仔细询问过何墨书才知道，芸娘走路的姿势，还有说话的表情举止，是从小就习武之人才会有的方式。

而小时候看见的那些妈妈们，和芸娘一模一样。

包括她自己身边的妈妈。

红柳开始疑惑了。

不管是自己还是绿怡，客人都很固定，且位高权重，不会有人寻麻烦。

就算寻了，酒楼也只会把自己交出去，或打或杀了客人们赔罪，绝不可能保护她们。

那既然不是保护，又为什么要给她们配会功夫的丫鬟和妈妈呢？是为了监视吗？

红柳想不明白，也没有继续往下想，但她知道春风酒楼肯定不对劲，绝不是一般的酒楼，所以她起了离开的念头。

再后来，彻底发现春风酒楼与幻影阁有关联，是在她偷了那个信物后。

在事发后的某一天，她真的去了黑市，想找相熟的店家，将手里的烫手山芋处理掉。

可她刚到，就看见金大人带着一群人涌进一家店铺，大声地询问店主有没有人来卖过一个东西，对那东西的描述与她手里的信物一般无二。

她立刻明白自己偷的这样东西不得了，她不敢露面，趁着大家还没发现她，逃也似的回了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