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舒颜将药前脚送出去,后脚皇后娘娘就召她了。
屋内气氛有些紧张。
进来前她就听说,听雪回来以后直接被送去了内务府,皇后娘娘只交代了一句,依宫规处罚。
跟班闻风也被赶出了蒹葭宫,去了浣衣局。
“皇后娘娘金安。”她规矩行礼。
“快过来坐!”魏皇后冲她招了招手,笑得端庄妥帖,像是一个家里亲近的长辈。
高舒颜低头走了过去,在离皇后不远处的黄花梨圆凳上坐了下来。
“你是个好的!”魏皇后道。
“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早就该处置了,是本宫念着她们侍候多年,留了一丝情面,不想她们竟在外头打着蒹葭宫的旗号嚣张至此!”
“皇后娘娘心善。”高舒颜答。
“本宫就是心太软,才由得她们这样闹!”说着,魏皇后竟拉过她的手,温声道,“好孩子,你初来乍到就知道要维护本宫的名声,本宫记得你的好。”
言宁姑姑走了过来,将一个精致的锦盒递到了她的手上。
她正要推辞,却听皇后道,“拿着吧,这是给你的奖励,若是不赏罚分明,往后还怎么管理六宫!”
高舒颜只好谢恩。
“好了,跑了一天,你也累了,本宫这老婆子,就不拉着你说话了,快回去休息吧。”
等人出了房门,魏皇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言宁走上前来,替主子捏肩。
“你说,旁人家的孩子都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为何自己人反而总是拖后腿呢!”
言宁陪在娘娘身边十六年了,最是知道娘娘吃多大的力,“看来娘娘是真心喜欢高姑娘。”
魏皇后松快了些,舒服地微微合上眼睛,“她是个聪明孩子,进退有度,知理识人,又有些手段,可惜啊!”
言宁当然知道皇后说的可惜是指什么,“皇后娘娘何不将她变成自己人?”
魏氏闻言摇了摇头,“高济那只狐狸不会同意的。”
首辅还是要有所忌惮。
高舒颜回了房间,正赶上知意给她送饭。
“咦?怎么换成了你,画梅呢?”高舒颜对知意的印象不错,也就索性请她进来。
“画梅病了。”
“病了?可严重?需要请太医么?”
知意摇了摇头,笑的有些无奈,“她是被吓的。”
吓的?高舒颜想了想,突然抬头,“她,不是因着听雪她们的事,害怕我吧?”
知意摇了摇头,“不是害怕您,就是被吓到了。”
高舒颜想起画梅那瑟瑟缩缩的模样,苦笑道,“也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来的。”
“画梅能进蒹葭宫也是个意外,她的父亲是我们几个里面官职最低的,所以一直谨小慎微。”
天生性格所致,没法子。
“那你又是为何?”高舒颜有些好奇。
知意,知意。
这个名字,得来应该也不容易。
“就是因为这个名字,才成了今日的局面。”知意嘴角有些自嘲般的苦涩。
主子的偏爱,反而成了欺负自己的利刃,一刀一刀的捅向自己,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好在熬出来了。”高舒颜安慰她。
知意将头微微抬起,“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日,所以忍得也不算辛苦。”
高舒颜点了点头,“你是个聪明人。”
听雪和闻风走了,画梅又是个墙头草的性子,往后宫女里,再也没人能挡住她了。
知意瞥见了桌上的锦盒,“姑姑深得皇后娘娘喜爱。”
高舒颜摇了摇头,如实道,“我并不想出头。”
“的确,宫中自保才是王道,毕竟在宫里,比的不是谁爬得高,而是谁活得久。”
二人相视一笑,在这点上很容易达成共识。
正聊得起劲儿,敲门声骤起。
高舒颜起身开门,看见一个小内侍站在门外。
小内侍忠子匆匆像她行礼,而后探头对里面坐着的知意道,“知意姐姐,叫小的好找!你家里出事了!”
知意闻言‘呼’的起身,神色紧张。
忠子说话利索,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
知意的母亲病重。
这事不算难,难的是老人家的处境。
知意的母亲是不得宠的妾室,知意进宫本也是想为母亲做个靠山,不想她努力了这么多年,府里竟将母亲的病拖成了痨病!
看着面色苍白、满脸愤恨的知意,高舒颜心里也不太好受。
覆上她的冰凉的手,高舒颜轻声道,“眼下先给老人家治病为要。”
“痨病不好治,家里既然都能想办法将消息递到宫里来,就说明他们不愿意出这个银子,只能靠我自己,可一来能治这病的郎中不好找,二来即便找到了我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她虽进宫多年,又早早的成了皇后宫中的一等宫女,可她从不欺压小宫女和小内侍,拒绝他们的孝敬,光凭她的月例银子,如何能够!
“这也不算难,你等一等。”
高舒颜说完,找来笔墨纸砚,休书一封,给了忠子,道,“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