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云启南一进承乾殿的大门,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大胆!还有没有规矩了!”太子身边的内侍斥责道。
待人走近了,云启南才看清了,“是玲儿啊,无妨,可是侧妃有什么事?”
玲儿福了福身子,壮起胆子按照主子之前教她的话术说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我们娘娘这几日总是睡不好,夜里梦多,梦醒了还一个劲儿地哭,人都瘦了一圈了。”
“可请了太医?”
玲儿点头如捣蒜,“请了徐太医看过了,喝了几服药也不见好,还请太子殿下去瞧瞧我们娘娘吧!”
这几日战事吃紧,他的确日日都住在军机处的偏殿里,没想到这才几日的工夫,他的后宫里就出了事。
“走吧!去侧妃那里看看。”云启南抬脚就跟着玲儿去了偏殿。
“殿下!太子妃还等着您用膳呐!”内侍见喊了一声也无用,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
魏闻岚倚在门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娘娘!那边也太过分了!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这就开始抢人了!也不看看她是什么身份!”大宫女打抱不平道。
魏闻岚眼中无光,淡淡道,“即便没有家室撑腰,可人家手里还有孩子啊!不像本宫,什么都没有。”
宫女不忿,“有个孩子又有什么了不得!不过是个女孩子,又顶不了说什么大用!”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魏闻岚轻呵一声,“女孩子虽说无法继承大统,可这毕竟是太子殿下第一个孩子,总归是不一样的。”
再有几日,她进宫就足足一年半了,这半年多以来,汤药她是一碗接一碗地灌进去,可孩子却是连个影子都没有。
“太子殿下还是爱重您的,其他人再怎么样,不过是个妾室。”宫女心疼自家娘娘,低声劝慰道。
魏闻岚低头苦笑。
爱重?
这两个字听起来何其刺耳。
全天下的人都说太子殿下谦逊柔情,和太子妃伉俪情深。
可只有她知道,这种温柔,有多冰冷。
外人只看到了他十日在承乾殿,就有八日歇在她这里,可他们又怎么能知道,他也仅仅是在她这里睡一觉罢了。
父亲、母亲、家主,他们都不明白,他骨子里就不愿意再受魏氏摆布,又怎么会生出一个魏氏的孩子?
“娘娘,您也别急,夫人上回进宫的时候不是都说了么,以后不论承乾殿里谁有孕了,生出来的孩子都是您的。”
魏闻岚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一样,慢慢地抬起头,看着今晚的月亮。
缺了一块的月亮,好像她缺了一块的人生。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
苏之画正要起身行礼,却被抢先一步的云启南一把按下。
“你身子还没恢复好,就不要讲究这些虚礼了。”
之画浅浅一个微笑,点头谢恩。
“怎的本宫几日未见你,脸色为何这般差!”云启南定睛一看,之画的小脸煞白,唇色全无,眼底也尽是乌青。
“可是孩子闹人了?不行就让乳娘带着,白日里再抱回你这里。”
当初他就说让乳母带晚上,可之画坚持晚上也要放在身边,他也就同意了。
苏之画摇了摇头,“孩子很乖,还不到一月,每晚只起两次夜,再有乳母帮忙,臣妾并未觉得辛苦,都是臣妾自己的原因。”
想到那个乖巧的小家伙儿云启南就忍不住放松了心情。
“那是为何?”
“不瞒殿下说,”苏之画有些难为情道,“臣妾近来总是做梦,梦到爹娘身子不大好,每每从梦中惊醒,都觉得为人子女,无法在爹娘膝下尽孝,实在是心中憾事。”
云启南脸色一僵,淡淡问道,“可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
苏之画睁着大眼睛反问,“什么?”
云启南盯着她的双眼看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什么可疑后,温声出言宽慰道,“你大概是白日里忧思过多,夜里才会入梦,”
“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般。”
“殿下!”苏之画抬起一双柔荑覆在云启南的胳膊上轻轻地晃着,“您之前答应过臣妾的,只要臣妾生产完了,就让母亲进宫陪我的,可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母亲都没来,您也是做父亲的人了,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云启南的嘴角僵了僵,然后硬生生扯出一个笑来,“胡闹,本宫是监国太子,怎会说话不算数。”
闻言苏之画的眼睛终于有了亮光,“那殿下让母亲明日就进宫吧!不然臣妾真的就快被噩梦折磨的不成了!”
“这种话也是可以浑说的么!”云启南皱了皱眉,“越说越没个正型!想来本宫是太宠着你了!”
突如其来的斥责让苏之画鼻尖一酸,眼泪瞬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臣妾是真的很想念家人,这些日子,每每被噩梦折磨醒的时候,臣妾就坐起来想一想从前还在闺中的时候,”
“那时候臣妾身边有爹爹,有娘亲,有哥哥还有嫂嫂,还能时常见到殿下,回想起来,真的是臣妾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