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正殿,就看到一屋子娘娘们神色各异地坐了一屋子。
“姑姑来了,不必多礼了,快些坐下吧。”
饶是太子妃这么说了,高舒颜还是规规矩矩地福了一福,“前些日子刚回来,还不曾到娘娘这里见礼,请娘娘莫怪。”
“瞧你这话说的,近来事多,本宫又怎么会怪你!快坐吧。”
高舒颜这才抬头正眼扫了一眼端坐着的娘娘们。
如果是和平盛世,此刻的她们应该安安稳稳地坐在各自屋内,等着先帝的妃嫔挪去太妃所,然后自己舒舒服服地成为一宫主位,再也不用同这么多人挤在一处。
可现实却非如此。
数日不见,魏闻岚眼底的乌青怎么遮都遮不住,人也消瘦了不少。
高舒颜不禁在心中暗暗感叹,她可是魏氏出身的太子妃啊,何以到了如此地步!
后宫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
再看下首坐的苏之画,气色都比她要好上许多。
该说不说,之画自从有了孩子,整个人好像重新焕发了生机,此刻坐在一众娘娘当中,反而气色最为突出。
然后就是魏良娣,她进宫也有半年了,只是脸上的稚气还未完全褪去,看着小样得很。
只不过就是因为年纪太小,所以可能有些不适应近日的辛苦,也是一脸的疲累,没有睡醒的样子。
坐在最后的袁良娣就淡定得多了,她即便装得有些悲苦,高舒颜还是看得出来,她眼神里的漫不经心和事不关己。
小宫女上了茶,就听得太子妃长长一声哀叹,
“殿下已经两日水米未进了,吃什么就吐什么,就算是母后下令殿下再没有好转就让整个太医院去陪先帝,御医们也还是束手无策,”
“如果可以,本宫真的想替殿下承担这份痛苦。”
大家都没有接话。
高舒颜作为刚刚才进来的人,此刻装聋作哑是过不去的,只好应和着道,“娘娘也要保重身子啊,承乾殿还需娘娘撑着。”
这话算是说到太子妃的心坎儿里了,她继续道,“母后身子不适,实在熬不了太久,就先行回宫休息了,承乾殿里咱们姐妹也是担心殿下的身子在这儿一直守着,”
“你瞧,之画妹妹还有孩子要照料,袁妹妹身子弱,魏良娣年纪又小,实在是许多事都堆在了一处。”
好嘛,除了她,在座的通通被点了一遍名。
这下搞得高舒颜也有些坐不住了,心想,实在不行,就先找个理由走吧,下回瞅好了时机再来。
正想着借口,突然从里面走出一个小宫女来,上前道,“太子殿下请高姑姑进去。”
高舒颜长舒一口气!
“咳咳!”太子妃略微有些尴尬,“想必是这会儿殿下醒了,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姐妹也先回屋休息吧,有什么事本宫再差人叫大家。”
众人皆起身称是,然后迅速作鸟兽散。
高舒颜进了里屋,往前走着,突然觉得眼前这幅景象很是熟悉。
上回他病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
只是他比上次见面时更加瘦弱,本就白皙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双眼深陷,双唇也泛白。
“你来了。”
他躺在床上轻声道。
她微笑着坐下,“殿下其实早就醒了,对么?”
他嘴角微翘,好像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让他费了大力气。
“还是你了解我。”
“殿下为何不直接同娘娘们说,让她们回去休息?”
“你觉得她们会听么?”他反问。
高舒颜了然。
的确,这种时候,人人得内心中都存有不明的意味,劝,是没有用的。
“事情办完了?”
云启南问得轻声,可高舒颜却有些心虚。
终究是她对不住他。
看着他那张同云起衍有些相像的脸庞,高舒颜更是难受,不自觉间,就低下了头。
“恩,”她应着,“只是姐姐生下孩子就去了。”
“你已经尽力了,对得起他。”
心里有愧,所以云启南说什么话听到她的耳朵里都觉得别有意味。
对得起谁?是她?还是他?
说不过就索性换个话题吧。
高舒颜赶紧道,“殿下可觉得好些了?”
说到病情,云启南嘴角露出酸涩的苦笑,“有什么好不好的,不过就是老毛病了,太医要是有法子,早就好了。”
“殿下莫要失去希望,我听说民间还有很多圣手,可以让他们来瞧瞧,说不定一下子就治好了呢!”
“民间?”他自嘲地笑了笑,“你觉得,眼下除了这京城,我还有哪个地方属于我呢?”
好吧,这个话题也不太合适。
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高舒颜选择闭嘴。
二人就这么沉默着坐了一盏茶的时间。
“你不必难过,说句心里话,现在整座皇宫,我最想见的,只有你。”
高舒颜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唬住了,正在她想着该如何应对时,又听得他话锋一转,
“从前我最想见的,还有父皇。”
有些话,说出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