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微笑起来,回头招呼吓得不轻的和朱,“好啦和朱,不要怕,我没事。”
安抚好和朱,江浸月意识到花辞方才的本意不是当路障,而是当自己的人肉垫子。
心情忽然变好,弯着眼睛看向花辞,笑得很真挚,“多谢你啦花辞。”
花辞盯着江浸月并不言语,眸中晦暗不明。
江浸月下意识单腿站立保持平衡的全程他看得一清二楚。
正常人身子不稳即将摔倒时,会下意识抓住手边一切能搭把手的东西,恨不得一瞬间长出八条腿像树根一样扎根地上。
而江浸月的第一反应却是将和朱推开,且收回一条腿。
这背后暗含的信息花辞不敢多想。
江浸月不明白花辞为什么忽然就生气了,但她也没管。
刚刚摸东西摸了个空,江浸月这会儿手痒得很。
就近揉了揉和朱的脑袋,乐呵呵地说:“没事没事,我好笨呀。”
花辞确实不敢细想。
因为他越引申就会发现,他的想法都是对的。
江浸月及笄前的腿不是腿,更像是一个华而不实的摆件。
而她本人就是一个被呵护的瓷娃娃,小时候出门抱着,长大了遛弯坐着。
有人的时候她用不着两条腿,没人的时候有阿杳,指哪儿打哪儿。
偶尔在她自立更生的时候,她就一条腿蹦跶着。
女孩子颠颠颠蹦来蹦去终究不文雅,这在尹府是被禁止的。
可江浸月终究是个孩子,越是被禁止的,她就越要尝试。
独自在岐岚山中时,江浸月肆无忌惮,把单腿前进后退钻研得炉火纯青。
成功不是一帆风顺的,她摔跤的次数不计其数。
但江浸月对自己挺好,她只在松软的泥土和青翠的草地上练习蹦跳,摔跤之后顶多疼一小会儿,连皮都不会破。
就这样前前后后十年的时间里,江浸月掌握了极致的蹦跳技术和超乎常人的单脚平衡能力。
预感到将要狗啃泥时,她下意识会选择独自解决——毕竟儿时熟悉的稳定技巧里,可没有旁人辅助。
两条胳膊扑棱着划空气,单腿站立,像个不倒翁摇摇晃晃后,总会稳定住。
站稳之后,她会第一时间自嘲,“没事没事,我好笨呀。”
这时候,阿杳会走过来,江浸月撒娇似的靠在她身上,摸摸她的头。
习惯根深蒂固,只不过这一次,阿杳再也不会安慰似地蹭她的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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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小插曲发生之后,江浸月好几天没看见花辞。
那天花辞一路沉默不语地抱着箱子,放到白袅房间后,他木着脸说自己还有事,瞥了一眼江浸月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白袅话都没说完,嘀嘀咕咕了好半天,“搞什么嘛。和颜和颜,别管他了,我们快来分分这堆玩意儿。”
江浸月直觉花辞生气了,但生气前后的因果联系她完全猜不到。
联想回顾他情绪变化前后的在场人物和发生事件,以及他离去时难以忽视的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一眼,江浸月就知道,他突如其来的生气导火索和自己有关。
和自己有关那就好办了,只要花辞不说,她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不给自己添一丝半点麻烦。
这夜,江浸月独自出门,脑袋空空,目光呆滞地走在路上。
微风拂过面颊,不时夹杂着几声异响,传进江浸月耳朵里。
这声音像一个人站在空空荡荡的山谷中,哪怕很小声地说话,回声也能回荡着敲醒昏昏欲睡的人。
这声响不停撞击江浸月空荡荡的大脑,在某一刻忽然把她敲醒。
江浸月敏锐地捕捉到异响,抬头,目光平静地扫视过璀璨夜幕。
她忽然意识到,马上就要中秋了。
循着声音的方向,江浸月来到一处黑暗脏乱的角落。
她不知道的是,一道身影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