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悬崖峭壁,平生没什么挂念的人,可仲媪到底曾陪伴他十余年,在他最危难的时候也没有易帜。
虽没有血缘,却胜逾亲人。
攸宁明白仲媪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她就这样将她杀了,连一句多余的审讯都没有。
一如她那个冷酷虚伪的母亲。
郑王也说不清闻讯的那一刻,是前者更令他愠怒,还是后者更令他心冷。
卑劣是流淌在攸宁的骨血中的物什,给她权力和自由只会令她更加恣睢,她就应当被豢养起来,常加惩诫才能勉强保持恭谨。
若是真的让她做了郑国的少君,做了储君的母亲。
依照攸宁的性子,她会杀死他来让幼子上位也说不定。
毕竟做一位处处受人制肘的王后,远没有做一位垂帘的王太后更为快活恣意。
郑王抚着攸宁的颈骨缓缓地收紧指节,情绪在疯狂地发酵、蔓延,可当她的哭腔泄出时,他的手却下意识地放松了下来。
被攥住脖颈的是她,可有什么套索却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将攸宁抱起按在膝上的时候,这个思绪超脱一切纷杂,变得分外清晰起来,它带来了无数迷乱的遐想。
陌生,危险,缺少边界。
她的确是个灾祸。
某一个瞬间,郑王起了杀心。
*
攸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强烈的心悸难以停滞,她在慌乱中紧紧地攥住了医官的手,并抓出深重的血痕来。
她以为那是郑王。
可事实是,直到攸宁彻底清醒过来,郑王也没有来过。
她被关在了一座陌生的宫室里,偏僻阴冷,守备森严,殿前有重兵把守,殿内也有无数的奴仆。
所谓冷宫,应当就是这样的宫殿。
郑王抛弃她了。
仅是因为攸宁杀死了一个想要杀死她的人。
她就不该有幻想的,若是那夜郑王赶回来,他也不会救她,他只会遵循仲媪的谏言,将她彻底杀死。
他们都是正义的,唯有她是卑劣的、下作的。
攸宁突然觉得很疲惫,她的心仿佛又回到了才被郑王囚在长青宫的时候。
不知道为了什么要一直这样硬撑着。
不知道为了什么要一直如此苟延残喘。
虞夫人死了,别院的仆从们死了,她钟爱的小马雪痕死了,便是季公也死在了她的眼前。
这世上好像没什么可令她留恋的了。
除了、除了……
攸宁撑着头颅,手指颤抖地拂过眼睛,有温热的、如血似的物什落在她的掌心,慢慢地融化开来。
郑王隔着帘幕的缝隙看她,垂在窗台边的手背苍白,唯有凸起的青色血管是那般昭然。
他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情绪。
应都的冬天寒冷漫长,还要再过半月才是破冰的时节。
但攸宁等不了了。
她觉得她快要枯萎了,频繁的梦魇是了无声息的,却会让她逐渐凋零。
“我真的知道错了,恳求王上放我出去吧。”攸宁哭着请宫人给郑王带话,“他如何责罚,我都没有任何怨言,只求王上能够允我离开这里。”
消息传出后,就如同落入深渊的石子,涟漪都没有溅起。
约莫又过了几日,仲媪的头七过去后,郑王才终于下了新的王令。
他将攸宁迁到了宫外的一处宅邸里,而后像对待器皿一样使用了她。
攸宁跪在床榻上,哑声说道:“谢王上垂怜。”
她纤弱柔丽,像朵萎靡的花。
“孤十日后再过来。”郑王冷淡地说道,“若是有什么想要的,同仆从说就是。”
攸宁的眉心颦蹙,她像是在经历着极大的痛苦,垂眸许久方才扯住郑王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说道:“王上,我想要我原来那个奴仆,可以吗?”
她甚至不敢说出闵奴的名字。
这对她来说或许是天大的事,但对郑王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一想到那夜攸宁将那奴仆错认成他,后来在动乱时又将那奴仆从监牢里带出赦免,他便不愿答应她。
于是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孤杀了他。”
攸宁的神情震动,脸色也变得煞白,一如那个新年夜见到那奴仆还活着时。
但下一瞬她就乖顺地攀上他的脖颈,声音细弱地说道:“王上,瘾又起来了……”
郑王压下了心中的那点异样,他打开攸宁的膝,掌住她腿根的嫩肉,将她带入了迷乱的深渊里。
就应当如此。
不能太宠爱她,不能太骄纵她。
她就应当要攀附他而活,时刻依赖着他才对。
可心底总有另一个声音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