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耀光知道媳妇心里不舒服，他劝慰她，“过些年就退休了，到时候在哪里都是好的，你有你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孩子的选择我们也不能干预。”

柳琴：“现在想干预也晚了呀，她根本就不听我的，我说的多了她只会烦，刚刚她已经挂断了我的电话。”

提起女儿挂电话的事情，柳琴满腹委屈，“我养她18年，她现在学会了挂我电话，以前她那么依赖我，想留在我身边长不大，现在人还没有长多大，心已经飞走了，耀光，你说我们要孩子干嘛，我们结婚干嘛，我们就谈个恋爱好了，什么羁绊都没有，就是你和我分开我也不会伤心难过。”

唐耀华突然笑了，这样的妻子是他印象中的模样。

当初他们在国外读书相识时她也是这副杞人忧天的样子，总会担心多多，没有安全感，一直患得患失，是他坚定的要娶她给她一个家，她才打开心中的芥蒂，和他走在一起。

“小琴，你不要把事情想的那么糟糕，你在朵朵这个年纪时过的那么艰辛，孤注一掷的要考上国外的大学，所有人都不支持你时，你在坚持，事实与愿望没有背道而驰，你通过努力成为了一名优秀的金融操盘手，你告诉女儿只要努力就会有成果。”

“女儿自小生活优渥，我们把她放在温室中呵护她长大，她没有经历过那么多，没有吃过的苦在她成长后，走进社会后都会把那个苦吃回来，语气让孩子和你离心，倒不如就放手，放手让她去飞，我们现在还有能力，不管她飞多高摔的多痛都可以接得住。”

唐耀光的话令柳琴渐渐平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是啊，我在焦虑什么，我给孩子规划的路她没有走，我总怕她会被欺负会失败，但是我铺好的路也不一定是平坦的，路途遥远，也许平坦之后会有崎岖，荆棘密布也不一定呢。”

柳琴释然之后，唐耀光戴上眼镜，目光回到电脑屏幕上，他滚动鼠标看着上面的文献资料，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疲惫，“现在想想，我考上的医学院在国外读博，直接回到国内也许又是另外一番景象，所以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再累我都要承受，这是我的选择。”

“好吧，我也不能干涉什么，朵朵后天就过生日了，我给她准备了礼物邮寄过去，收货方是你，你记得送给她吧，我不能和她见面，就在远方祝福她18岁生日快乐。”

唐耀光心下一动，“好，老婆辛苦了。”

“倒是不辛苦，只是命苦而已。”

两个人又说了两句才挂电话，谁也没有提老爷子的病情，一切都在不言中。

柳琴了解唐耀光，如果老爷子的病情不严重，他会跟她主动分享一些治疗的事情，但是老爷子眼中的话他只会让自己紧绷，查资料看文献寻求专家去找解决的办法。

挂断电话之后，唐耀光站起来，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风景。

天津的6月还是盛夏时节，外面的海棠花开的正鲜艳，粉色的花瓣随着风在空中旋转之后，飘落在地上，一层层，粉嫩雪白如画。

他在的诊所是二楼，楼下就是挂号缴费的地方，隔壁是急诊楼。现在临近下班时间，病人还是络绎不绝，叫号机上的号已经叫过，等着看病人化验单的功夫还能有来加号的病人。

又给五个病人加了号之后，护士送来病人的病历，唐耀光看着他们吃过的药，果断提出换药。可对方的家属却说，“我知道您是从国外回来的，一定是推荐我们吃西药，西药虽然好，但是劲儿太大了，我妈肾都要吃出问题了，你看看能不能给开个中药。”

“大家都是慕名而来，我前天挂您号就挂不上，昨天来现场挂号也挂不上，还希望您能给我妈好好的看看。”

唐耀光微微点头，“你们去年就来这边办理了住院手续输了血小板，当时就是吃的中药维稳，吃了一年，到上个月的25号正好是一整年，现在换药是必须的，如果你们不想换药，那就要停一段日子再吃原来的药，作为医生我会为你们甄别每一种病情要吃什么样的药，不是说你们的病症一样就得吃一样的药，这还要看个人的免疫能力等等因素。”

解释的太多唐耀光已经口干舌燥，可他不得不说明原因。在外面时，他是在私人医院上班，看病拿药就像是工厂的流水线，医生仿佛是个机械人，而病人也没有任何的情绪反应，仿佛就是病了就该吃药，至于吃什么，怎么吃，遵医嘱。

其实唐耀光很不喜欢国外的医疗系统，太没有人情味。回国以后他进入现在的这家医院，又觉得太有人情味，光是看个单子给病人分析还不行，家属那边听了一个觉得不明白还有另外一个，好在他的耐心是足够的，但是也架不住家属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

所以刚来医院坐诊的那段日子，等他每天给所有挂号他号的病人看完，都到了医院下班时间，甚至要更晚，为此医院的领导曾经找到他婉转的提过。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唐耀光收拾好自己的办公桌，换掉白大褂出门下楼。

走在路上，接到女儿的电话。

“爸，晚上吃火锅吧。”

唐耀光勾唇笑着，“想吃火锅了？”

“想，爷爷今天能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