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里没有他想找的东西,是时候该离开。
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新人必刷的剧本而已,平平无奇。
但何青程却倏然生出丝兴致。
若是这幕戏会盛大开场,暂时停留下,做个近距离观赏的观众似乎也未尝不可。
沈星澜料到何母会有动作,但没想到她会行动得这么快。
第二天,负责带何书画画的严老给沈星澜打电话让他过去趟。
严老开了间画室,虽然随时间发展,他事业重心早就转移,但为了何书,他会每周亲自回来授课。
画室里的一砖一瓦,连墙上的涂鸦,都让沈星澜看着无比亲切,这也是见证小何书长大的地方之一。
三楼教室里,严老已然在等他了,穿白衬衣,戴老花镜的老人坐着一动也不动,神情悲戚,听见动静,他抬头看来。
教室并不大,沈星澜三两步走到严老面前,如之前数次那样弯腰鞠躬:“老师好。”
严老师下意识伸手,那个动作或许是想拍拍他肩,但终是没拍上去。
他安静许久,长叹了声:“小书,我不能继续带你了。”
事情发生得很是突然,何母说还有另一个孩子也要学画画,之后要走艺考这条路。
何书是他关门弟子,严老没打算再带新学生,那是对学生的不负责,也是对他自己的不负责。
直到最后何母搬出上代人的交情,以退为进,严老毕竟是个在艺术世界泡了大半辈子的学究,遇到这种情况是真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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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生下来就是为了画画,他可以肯定,如果何书把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之后定然大有作为。
沈星澜表情凝滞,他急切地追问:“老师,发生了什么事?”
除了扼腕叹息,严老无话可说:“就当是老师对不起你吧!”
十七岁的少年哪里会懂成年人世界的复杂,原剧情线里,遭遇这种事的何书宛如听见世界崩塌的声音。
但沈星澜不同,他早就不是个孩子了。
适当停顿,整理情绪后,他艰涩开口:“不管发生了什么,您都是我最敬重的老师。我相信您有您的苦衷,很感谢您带我走入美妙奇幻的绘画世界,祝您以后一切都好。”
本就心情复杂的严老听这话险些破防,他再没见过比何书更懂事的孩子。
“虽然不带你,但我还是你老师,以后有不懂的可以继续问我。”严老顿了顿,仿佛下定某种决心,补充道,“有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也尽管说。”
何家的事情他略有耳闻,这是别人家的家事,也是不必趟的浑水,可何书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早就跟亲孙子无异。
他不懂为什么同样是母亲,能明目张胆如此偏心到如此地步,这跟毁他前途有什么两样?
她若是不管,以后这孩子归他管也不是不行!
沈星澜再度恭敬地朝严老拜了拜,不卑不亢:“谢谢老师。”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严老拍拍他肩,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两人像上课那样坐到一起,一前一后。
严老语重心长:“小书,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高二高三这个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人生节点,总会被很多人询问对未来的想法。
因为这个节点是有着无限可能的起点,可以去往任何地方。
何书对自己未来难道就没有想法吗?如果没有,他为什么那么努力地参加比赛,为什么要在课桌上偷偷刻自己梦中情校的名字?
少年伸长腿,双手撑在身侧,他微仰起头:“想去X大。”
阳光穿透窗户落在两人周身,将他半边脸染上淡金色。
X大是艺术天堂,是天南海北无数艺考生神往之地。
严老鼓励道:“以你的能力,
剩下一年时间把文化课学起来,上X大不是问题。”
沈星澜咧嘴笑了:“我可是严老师的学生,若是真能上X大,也是您教得好。”
严老带了何书那么久,见过这孩子很多面,何书从小沉稳内敛,什么事都自己憋在心里。
这还是头回,他见他如此纯粹的笑,仿佛之前压在他肩头的许多事都烟消云散了似的。
但,这才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自由肆意。
有那么一瞬间,严老毫无预兆地冒出了个想法。
何书就该一直这样下去,他亲自带大的少年,一定一定不能出什么意外。
一定要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