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行了」两个字宛如道休止符,敲响在整个室内,又像是粒石子投入湖面,激荡起圈圈波纹。
包间内静了静,其余人反应过来,有人拉住他:“老秦可能是醉了,也没多大点事,不用计较。”
沈星澜趁机离开,拉开门走出去时,眼角余光瞥到旁边。
光线昏暗的沙发上,男人长腿支起,侧颊线条凌厉,他眼睫低垂,手里握着杯酒,轻轻放回桌上,他抬眸看来。
沈星澜乍然收回视线,匆匆逃离,门外走廊,他站了会儿,有种微妙的,小孩放学不回家被家长抓到在网吧上网的慌乱感。
也仅仅一秒,他挺直身体,转而想开。
怕什么?他从头到脚全都伪装过了,秦泊淮未必认出他来。
沈星澜心安理得地回到吧台边,他挑出楼上M包厢点的酒,复又返回二楼。
他按了按门铃,里面很快开了门。
叼电子烟的男人见是来送餐的人,不耐道:“怎么这会儿才来?”
沈星澜把头埋低,支吾道:“不好意思客人,顾客太多了……”
“快进来吧。”男人让开条缝,猛吸了口烟,袅袅烟雾从鼻孔喷出,他声音粗犷,“都快饿死了!”
沈星澜端着餐盘走进去,靠墙的沙发上坐了圈人,黑袍裹身,帽檐低垂,看不清面目。
而那个他盯了许久的M坐在靠右位置,手臂垂下,手腕上戴了串黑骷髅,光线反射下,骷髅脸上两只森白眼珠泛着幽光。
见有生人进来,谈话声很快中止,有个黑袍人伸手拉了拉帽檐,把头偏到一边,那是个警惕防御的姿态。
自进来那瞬间起,沈星澜便闻到股让他极其不舒服的土腥味,仿若来到某古老森林。
这味道果
然是他们散发出来的!
他将食物与酒放到桌上,脑子飞速转动。
之前他便有种熟悉感觉,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闻过呢?
或许是见他动作太慢,坐在最边缘的黑袍人无声转头,冷冷盯着他。
正在用开瓶器开酒的沈星澜感觉到股极其不舒服的视线,他动作稍顿,偏转角度,自斜后方对上双猩红的眼。
瞬间仿若寒冬被盆冷水浇头淋下,彻骨寒意从脚底升起。
也就在同时,沈星澜从原主记忆里翻找到关于土腥味的片段。
身上自带泥土气息,眼睛血红之人——是虫族!
这是入学第一课,身为所军事大学,教会学生辨认敌人是首要任务。
如此一来,种种怪象完全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们要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为什么沈星澜一进来他们集体噤声。
因为他们异于常人!他们本不该踏足这片土地!
哪怕脑中思绪急如电转,沈星澜表面不动如山,甚至连倒酒的姿态都平稳如初。
依次将每杯酒倒完,沈星澜起身,朝众人微微鞠躬,然后便退出去。
手腕有骷髅头的M从沈星澜进来那刻起便盯着他,他微微蹙眉:“怎么换了人?”
不愧是以贩卖消息为主的地下酒吧,二楼包厢的每个人都不是轻易好糊弄,警惕心防备心极重,稍稍有点风吹草动,便能立刻察觉。
跟方才一样,沈星澜压粗声音回道:“我新来的。”
包厢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一圈黑衣人保持同个动作坐在一起,宛如集体参加葬礼。
M缓慢摩挲手腕骷髅头,唇角微不可察牵起抹弧度,他略一点头:“哦,这样啊。”
直觉告诉沈星澜,不宜在这个地方久留,他收起托盘,大步朝外走去。
就在手握到门把手,即将开门离开时,门锁骤然响起声「卡嗒」,沈星澜再拧,如何都拧不开。
这门竟是被从里面反锁了!
背后视线如潮水骤然将他淹没,沈星澜缓缓转身,状似不解,微微笑道:“这是什么意思?”
M不知什么时候已然站起,除了叼烟男外,全场只有他一人没
裹黑袍,他身材高大,板寸头,五官有种说不出的匪气。
他慢慢笑了,露出颗金牙,“我们这儿是一级包厢,生人勿进,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话音刚落,根本无需任何指令,叼烟男猛地从旁边冲了上来,朝沈星澜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