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覃在小辈面前,从来都是不问世事的闲散文人,如今,他面露狰狞,那双眼睛,像是要将面前的人撕碎一般。
他指着江俞深,说出的话更是没有文人形象。
“当初老夫将他带回来,给了他荣华富贵,让他不愁吃穿,谁让他不知道收敛,威胁到陆家,老夫只能放弃他!”BiquPai.
“所以你就伙同那位杀了他!”
“死了一个陆言朝,保住了陆家,很值!”
良久,江俞深的唇间才蹦出两个字:“很好。”
江俞深咬牙,深邃的眸子赤红,那双眼眸里是愤恨、厌恶以及愤怒。
父亲曾经对他说过,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以陆家为主。
可陆家放弃了父亲,将他送去了地狱。
江俞深觉得,和陆家人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对陆覃说:“既然你不想认我父亲,从今日起,我与陆家没有任何瓜葛。”
陆覃看着江俞深,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眼底划过暗芒:“陆家出事,你想从陆家脱离出去,好保住性命?你想错了,陛下不会任由你活着的,陆家活不成,你也休想活着。”
陆家也是一样的。
那人多疑,陆家出了一个叛贼,他作为陆府的世子,也休想活着。
江俞深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他既然进来,就有办法出去。
江俞深没理陆覃,陆覃气得一口气没背过去,要不是陆溪歌扶着,他定要倒下去。
陆溪歌复杂地看了一眼江俞深。
陆溪歌从来都看不起这个病弱的世子,但他很清楚,陆家的殊荣都是那位陆言朝将军带来的。
如今,他知道之前的那些事情,觉得更没有脸面对江俞深了。
但他脸皮薄,绝不会低头。
陆溪歌知道,他一切的努力全部白费了,就因为他的父亲是叛贼。
陆溪歌将陆覃扶到一旁坐下,而陆夫人一直在哭,嘴里还骂江俞深狼心狗肺之类的话,听得陆溪歌一阵烦躁。
反观江俞深,他闭着眼睛,脑子里模模糊糊的,有些难受。
*
林府。
林清浅悄悄回到府中,本以为躲过了自家父亲,没想到还是被抓住了。
林均安看到鬼鬼祟祟的林清浅,眼神微沉,凉凉地问:“去哪儿了?”
林清浅吓得一哆嗦。
从小到大,他最害怕这个父亲了。
林清浅转身,低着头支支吾吾地回答:“没去哪儿,去见太子了。”
林均安:“阿浅,从小到大你就不会撒谎,跟我来书房。”
林清浅只得跟着林均安去了书房。
关上书房的门,林清浅乖巧地站在林均安的面前,等着林均安发话。
一定不能让父亲知道自己去见左家的人了。
“你去天牢见左辞了?”
林清浅:“……”
果然逃不过父亲的眼神。
他小声说:“左辞救过我,我总得去看看他吧。”
林均安没好气地说:“你知不知道,我擅自跑去北境救你和太子,陛下已经很不满意了,你若是再参与进来,陛下那边会怎么想?”
听着林均安的责备,林清浅眼眶微红,朝林均安吼道:“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在北境的时候不管我的死活,是他救了我!”
林均安一愣,这事是他的错。
但太子不能死。
他伸手去安慰林清浅,被林清浅躲开了,林均安的手就这么僵住了。
林均安叹气:“这事是为父不对,我道歉,但左家的事情很复杂,我不希望你参与进去。”
当初左太尉与陆言朝辅佐当今皇帝登基,陆言朝死了,左太尉依旧辅佐陛下,他肯定还有后路。
就是这傻小子,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这事你放心,左辞死不了。”
林清浅摸了一把眼睛,不信林均安的话:“你说真的?”
林均安:“真的。”
林清浅想了想:“我不信你。”
林均安:“打个赌如何?要是左家没有出事,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林清浅:“好。”
殊不知,楚青玄冒着夜色见了左太尉一面,出来之后便下了一道圣旨。
左太尉多年以来为社稷鞠躬尽瘁,立下汗马功劳,又念在左辰迷途知返,功过相抵,免其死罪。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剥夺左太尉一切兵权,左辰剥夺大将军之位,流放蛮荒之地。
左辞免去将军之位,贬至富洲。
富洲一点也不富,那里瘴气蔓延,百姓生活疾苦,左辞去那里,也相当于是流放了。
翌日早朝之前,楚乐琂便听见这个消息了,现在就只有陆家人没有被放出来了。
去上朝的路上,楚乐琂问韩于:“韩于,你说我要是在朝堂上为你们世子说话的话,会有用吗?”
韩于摇头:“不知道。”
楚乐琂喃喃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今天的重点,应该不会是陆家。
陆景川谋反,陆家的结局注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