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乌,她现在大概也是这种心情。
虽然在她眼里,这些充满着时间印记的钟表只不过是静止不动的物件,她无法,也实在看不透这其中所代表的的深意。
但晁言喜欢。这就够了。
晁言往居嘉禾所在的位置挪了两步,说:“你看到的这些钟表,说不定在一个月之前还是静止的状态。”
居嘉禾望着他,问:“是坏掉了吗?”
晁言点了点头:“有可能,所以需要专业的修复师来让他们重新活过来。”
居嘉禾心里一怔。他说,活过来。
原本就是没有生命力的物件,在他的眼里,却仿佛一个个生气勃勃的生灵。
居嘉禾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
她用自己的肩膀撞了一下晁言的手臂,轻笑着说:“就跟你一样。”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救了她的手表。
气氛被酝酿地恰到好处,两人间原本的尴尬和不自在早已散去。但居嘉禾却下意识地,转过头在人群中搜寻着丁向宇的身影。
她可不希望他再突然间蹿出来搞破坏。
可偌大的展厅,到处都看不到丁向宇的声影。
打开手机,看到他给自己发了条消息:我外婆喊我,先走了。晚饭来我家吃吗?
居嘉禾偷偷瞥了一眼晁言,心存侥幸地回复:“不好说。”
回复完毕后,她将手机放回口袋,真准备好好享受和晁言的二人时光,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自己身后响起,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不明物体便撞上了自己的后背。
紧随而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尖叫和一个孩子的哭声。
她回过头,看到一个约莫五岁左右的男孩倒在地上,他的母亲正朝着他飞奔而来。
而地上,是一坨半融化的冰淇淋。
母亲蹲在孩子身边,关切地将孩子扶起,前后观察着是否有哪里受伤。
在确定安全后,她才站起身,带着愧疚的表情向居嘉禾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家小孩乱跑撞到你了。”
居嘉禾连连摆手:“没关系的。”
可女人的眼神却逐渐变得惊恐,甚至张大了嘴:“你的衣服......”
居嘉禾扔在状况外:“我的衣服怎么了?”
话音刚落,她便察觉到自己的大衣衣摆从身后被人提起,转过头,看到晁言紧锁的眉头和沾着粉色冰淇淋的那片雪白。
在那一瞬间,居嘉禾的脑海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完蛋了。
要是被孙婷知道自己还未穿过的新衣服经历了这些,她不得被骂上三天三夜。
这些死到临头的想法也在她的脸上尽数体现,毫不夸张地说,居嘉禾现在的脸如同一张被揉作一团的废纸。
女人看到居嘉禾如此视死如归的表情后,连忙安慰道:“我会出干洗的钱的,大概需要多少呢?三百够吗?”
居嘉禾仍然处于宕机状态,她没有心思去思考干洗费要多少钱,女人的声音在她耳朵里也如同飘荡在三千米开外。
晁言只好替她回答:“应该够了。”
女人非常大方地从包里拿出三百现金,又连连道了好几声歉,才拉着自家孩子离开了。
居嘉禾望着晁言手里的钱,又回过头去看自己惨烈的衣服,垂下了脑袋,像一只在雨里淋了一整晚的狗。
晁言建议:“那我们现在去干洗店吧。”
居嘉禾哑着嗓子说:“可是展还没看完,不是白来了吗?”
晁言似乎是被她分不清主次的发言逗笑了:“展的话我过几天可以再来看一次。”
居嘉禾垮着个脸,跟着晁言往大门口走去。
好在距离博物馆最近的干洗店只需要步行十分钟,这让居嘉禾又懊恼又害怕的情绪没能持续太久。
脱下衣服后,她问店长:“大概要多久能洗好?”
店长回头看了一眼待洗区,回答:“三天左右吧。”
三天,居嘉禾在心里做起了算术题。三天后,孙婷可就要回来了。
她眨巴着眼睛,讨价还价:“明天可以吗?我有点着急。”
看到店主颇为为难的表情后,她又说:“我可以加钱。”
店主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
好好的约会居然变成这番模样,居嘉禾心里不是滋味。但更令她不是滋味的是,现在她身上只穿着一件毛衣,一丝微风吹过,透过毛线之间的空隙,刺骨地冷。
她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在颤抖。
晁言看了一眼居嘉禾,犹豫着,抽搐着,在心里打了好一阵子算盘,终于开口:“要不要去我家?”
居嘉禾大惊失色。不知是因为冷还是震惊,她的颤抖幅度更大了。
晁言立刻解释:“我家就在附近,你可以穿一件衣服走。”
像是故意一般,风越刮越猛,卷起满地的枯枝,似乎在催促着居嘉禾赶紧做出决定。
她把手缩进袖子里,催促着晁言:“那我们赶紧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