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头顶的灯光照得居嘉禾头皮发麻,肩膀仿佛有无数蚂蚁爬过。
脚踩在塑胶跑道上,身体却仿佛漂浮在半空。
情场失意,战场得意。居嘉禾这样安慰着自己。
她低下头,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跑道上蓄势待发的王曼曼,她和自己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后背绷得笔直,眼神却坚定地望向前方。
看起来胜券在握。
居嘉禾将头转向另一边,看台上,田径队的队员们一个个都挺直了脊背,目不转睛地盯着跑道,生怕看漏哪怕一秒。
眼神流转间,她看到丁向宇正直直地盯着自己。四目相对时,居嘉禾隔着老远看到他的嘴巴动了一下。
似乎在说:“加油。”
还用你说。居嘉禾慢慢调整呼吸,低下头,等待着那声熟悉的指令。
“各就位——”
“预备——”
伴随着一声低沉而有力的枪响,看台上的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居嘉禾闭上眼睛,抬起头,感受着刮过耳边的疾风,只一股脑地往前跑着。有那么一刹那,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在大运会的现场,是在能容纳几千人的奥体中心。
她好像只是在白马湖空旷的步道上,转过身,同伴们朝她露出爽朗的笑容。
在开学第一天,丁向宇问她:“你跑步只是为了赢吗?”
当时,她是如何回答的呢?
而此刻,她只是凭借本能往前跑着,连身旁的人是否已经超过自己都无暇顾及。
看台上,原本正襟危坐的李冬天在居嘉禾超过王曼曼的那一瞬间站了起来。
她的双眼发光,右手紧抓着身旁刘疏桐的手臂。
刘疏桐感受着手臂处传来愈发剧烈的痛感,忍不住拍了拍李冬天的手背,说:“李队,我看到了,居嘉禾现在是第一,你别那么激动。”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着,心脏却也早已跳到了嗓子眼。
最后五十米了。
面对一路高歌猛进的居嘉禾,王曼曼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不得不说,体大的就是心理素质好,或许是平时经常参加大小比赛的缘故,即便被对手超越,她的脸上也没有显露出半分慌张。
本就相差不大的距离一下子被王曼曼拉回到了同一水平线。
刘疏桐开始急了:“怎么办,居嘉禾好像要被超了。”
最后的二十米,是定胜负的时候。
原本喧闹的看台上安静了不少。李冬天站了起来,双手紧握在胸口,看起来像是在祈祷着什么。
“老天保佑,要是居嘉禾能拿第一,我愿意一个月不喝奶茶。”
她紧咬着下唇,目光随着居嘉禾的跃动而移动着。
李冬天仿佛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冷汗从掌心不断渗出,脚底也开始发麻。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后一拥而上的人群将她推向看台的最前方。
她被队员们挤在栏杆上,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刘疏桐揽过李冬天的脖子,在她耳边欢呼:“李队,你看到了吗?第一!我们是第一!”
李冬天仍然没有从方才的紧张感里回过神来,她僵硬地将脖子转向电子显示屏,上头居嘉禾的名字位列第一,成绩是11秒10。
王曼曼的名字在居嘉禾下面,只比她慢了0.5秒。
李冬天快哭了,俨然已经忘记下一场将要上场的是自己。她沉浸在西师大田径队终于拥有了名字的喜悦里,连队友们已经推攘着冲到了居嘉禾面前都没发现。
居嘉禾弓着背调整着呼吸,她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正朝着自己越来越近。
抬起头,率先看到的是吴教练和刘疏桐欣喜的眼神。
“居嘉禾,你太牛了!我刚刚在上面快紧张死了。”刘疏桐将头埋进居嘉禾的颈窝,抱着她不松手。
吴教练虽然也很兴奋,但依旧保持着作为一个长辈应有的严肃,只拍了拍居嘉禾的肩膀说:“辛苦你了。”
秦天瑞挽着丁向宇的手臂,调笑道:“居嘉禾,还好你得了第一名,不然我刚刚白听丁向宇念叨了。”
刘疏桐偏过头问:“丁向宇刚刚念叨了什么?”
秦天瑞老实回答:“他刚刚跟个体育实况解说一样,烦死人了。”
丁向宇不服,用手肘狠狠地撞了一下秦天瑞的腰:“你自己有好到哪里去吗?脚抖成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踩缝纫机呢。”
方才的紧张感瞬间烟消云散,居嘉禾笑了起来。她将头转向看台的方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出口走去。
黑色双肩包,卡其色衬衫,宽阔的背影。
来不及思考,居嘉禾便推开眼前的人群冲了出去。身后,刘疏桐的声音若隐若现:“居嘉禾,你去哪?”
她一边回头一边往前跑着:“我去下厕所。”
就这样一股脑地冲了出去,也不知道目的地在哪。跑出大门后,居嘉禾才在带着些许凉意的春风中逐渐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方才应该是看错了。
在发生了昨天那样不愉快的对话后,他怎么可能会到这里来呢?无论是从逻辑还是从感性方面,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