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我这么努力工作还不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吗?没有我你现在能过得这么自在?”
“你爸那废物能指望他什么?四十多岁还是烂泥扶不上墙,在公司里混个文职。你说他再婚之后管过你一天吗?你的学费生活费不都是我出的?”
说到激动处,向菲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她用手捂着胸口大口呼吸,时不时向丁向宇投去一个凶狠的眼神。
夜晚的急诊人不是很多,前台值班的护士时不时朝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
孙婷又上前安抚:“你们都少说两句吧,医院里吵来吵去的像什么样子。”此时,她觉得自己不像一个在手术室外担惊受怕的母亲,反倒像个老娘舅。
就在三人陷入僵局之时,手术室的门缓缓地打开了。
四个人如蜂群般一拥而上,把刚从手术中缓过神来的医生吓了一跳。
“医生,我女儿没事吧?”孙婷首当其冲,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贴在医生眼前。
而医生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是淡淡说了句:“情况不算严重。”这话令在场的四人都安心了不少。
没过多久,居嘉禾便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来。除了从脸部的淤伤可以判断她刚刚经历了一场车祸之外,看起来就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丁向宇刚想上前,医生便开口询问:“病人的家属是哪位?”
孙婷和居远宏连忙上前一步,不约而同地开口:“是我。”
医生微微点头:“你们跟我过来一下。”
孙婷和居远宏连忙跟上,一路上还不忘询问:“医生啊,我女儿什么情况啊现在?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医生虽然语气冷淡,但还是极力安抚着患者家属:“只要安心静养,不会有问题的。”
丁向宇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原本紊乱的心跳终于归为平静,便转头往居嘉禾的病房走去。
向菲走在他身后,低头看着手机,十指在屏幕上飞快地跃动,仿佛是在处理什么工作上的事务。
丁向宇早已习惯了母亲这幅模样,不管是什么紧急时刻,她的眼里永远以工作为重。
病房内,或许是因为麻药的缘故,居嘉禾仍没有醒来,为了不打扰她的休息,丁向宇和向菲只好坐在门口的长凳上。
前台正上方的墙上挂着一个时钟,此时已接近午夜,向菲终于将手机放回了口袋,回头看了一眼病房,叹了口气。
丁向宇知道,她又要开始发言了。
果不其然,向菲开口说道:“你说这都什么事啊,我听说居嘉禾下个月还要比赛,这个样子还怎么比赛?”
逃离了孙婷和居远宏的视线后,她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
但这句话,却提醒了丁向宇。方才只顾着居嘉禾的安危,他没办法想到这一层,但现在他的恐惧却如同藤蔓一般疯狂生长,逐渐蔓延到了其他方向。
要是在省运会上表现出色,说不定就可以加入省队。
按照居嘉禾平时的训练以及上学期参加的大大小小比赛来看,前三名绝对的稳的。也就是说,只要她不出什么岔子,去省队是势在必得。
但怕什么来什么,他就是她最大的岔子。
伤筋动骨一百天,更别提居嘉禾目前的情况,没个一年半载恐怕是无法站上跑道的。可是运动员能有多少个一年半载呢?
想到这里,丁向宇感觉到自己原本下垂的头颅愈发沉重,几乎快要要埋到双腿之间。
没过多久,孙婷和居远宏变回来了。
他们的脸上没了方才的担忧,像是一张被展开的树皮一般,渐渐变得平静。
孙婷说:“医生说了,禾禾就只是轻微的脑震荡和骨折,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居远宏整个人失去了力气般瘫坐在长椅上,他用手扶着膝盖,说:“还好禾禾没事,要是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
坐在他身边的向菲连忙安慰:“呸呸呸,不是都说了不会有事的吗?”
丁向宇闻言忍不住朝着另一个方向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方才在一旁乌鸦嘴。
看到气氛逐渐缓和下来,他才忍不住开口问:“居嘉禾她......还能跑步吗?”
在场的四人里,除了他,似乎没有人关心这个。在听到这个有些突兀的问题后,他们的脸上似乎写满了“不可思议”这四个大字。
孙婷苦笑一声,回答:“还跑什么步啊?把伤养好比什么都重要。再说了,我本来就不赞成她参加什么比赛,女孩子家家的,毕业之后去当老师多太平呀,我听说那些运动员都浑身是伤,真的是......我看啊,今天就是天意,是老天爷在给她指明路。”
居远宏也在一旁搭腔:“是啊,能为国家争光的毕竟还是少数,我们对女儿要求也不高,没指望她有什么大出息,就希望她平平安安的。”
在这种讨论子女教育的氛围里,向菲忍不住开口:“是啊,当父母的当然是希望孩子平安健康,其他的都随缘好了。”
三个人难得的达成了一致,便互相相视一笑。
只有丁向宇,像被堵在柏林墙的另一边,孤独地遥望着密不透风的墙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