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在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晁言几乎没有任何停留便前往了位于市中心的托福培训机构。
踏入教室时,他看到李冬天早已坐在里头,还是那个熟悉的座位。
在看到晁言之后,李冬天拿起放在身旁座位上的书包,点头示意他入座。
晁言几乎是踩着点进来的,等他坐下后,老师也拿着教材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不忘调整一下“小蜜蜂”的位置。
李冬天侧过头看了一眼正低头翻看着教材的晁言,轻声说道:“你打算申请哪几所学校?”
晁言抬眼看着老师在PPT上划出的重点,手中的钢笔在纸上不断摩挲,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说:“不知道,随便申吧。”
李冬天一时语塞。她不知道该说他是心大还是凡尔赛,不知怎的,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相反,她这边倒是没那么好受了。按照李冬天的绩点,top20估计是没啥戏了。
于是,她又问:“你打算申哪个地区的?纽约?加州?”
晁言的笔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对这个问题的不耐烦:“你问这个干嘛?”
“想跟你离得近一点呗。”李冬天回答道:“人生地不熟的,互相照顾嘛。”
晁言没再继续搭理她,一心扑在眼前的课本上。
虽然外人总说晁言是天才,但李冬天知道,在学习上,他付出的努力可不比其他学生要少。
她靠在椅背上上晃着脚,仰头享受着倾洒在脸颊的日光,心情顿时无比的平静。
似乎是对于即将逃脱牢笼的期待,她此时觉得不管是什么艰难都能容忍。
但这惬意没持续多久,李冬天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地坐直了身体。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晁言忍不住皱眉。
李冬天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还好,他并没有注意到这边。
她凑过去在晁言身侧小声开口:“你去过医院了吗?”
晁言一头雾水:“去医院干嘛?”
李冬天抿着嘴,不知该从何开口。
前几天刚听说居嘉禾的事情时,田径队的队员们一时都惊讶地说不出话。她和吴教练作为代表前往医院看望居嘉禾,却连病房的大门都没踏进去。
居嘉禾的母亲孙婷一脸抱歉地说:“禾禾现在不想见任何人,害你们白跑一趟了。”
对于这种情况,吴教练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将手中的果篮和鲜花交给孙婷,说:“麻烦您告诉居嘉禾,我们田径队会一直支持她。”
李冬天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晁言,她想既然她和吴教练都进不去,那晁言大概率也是见不到面的。但又觉得他似乎有知情的权利。
于是她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居嘉禾出车祸住院了......”
话未说完,晁言手中的钢笔便滑落在地上。坚硬的笔壳滑过地面,声音低沉又响亮,引来四周目光无数。
李冬天将身体收了回来,在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却仍侧过脸对晁言说:“在西大附属医院。”
紧擦着她的最后一个音节,晁言“腾”地站了起来,椅子应声倒地。
正在讲台上说着考试重点的老师将目光转移到了突然起身的晁言身上,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而晁言没有回答,则是将书本胡乱地塞进书包内,转身朝教室后门快步走去。
李冬天伸手去拉他的手臂,却只握住满手的空气和尘埃。她苦笑着自言自语:“急成这样,你知道是哪间病房吗?”
底下的同学们窃窃私语,老师冲着他的背影喊着:“你去哪里?现在是上课时间。”但晁言充耳不闻。
直到走到大厦楼下,晁言才意识到自己忘了问最重要的问题。他拿出手机,看到了李冬天给他发来的微信。
“1402。”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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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在车里已经提前演练了无数次开场白,但当电梯的数字愈发接近14时,晁言的心跳还是跟着不断上升的数字逐渐加快。
车祸,医院。这两个最讨厌的名词组合在一起,他原本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些再有什么牵扯。
儿时那场意外仍历历在目,晁言那时跟在保姆身边,看着医生背对着自己,对晁伟明说了句:“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揪着保姆的衣角,问:“妈妈在哪里?”
保姆没有说话,她噙着泪,将晁言拉到了一边。医院的空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身侧昏暗的通道里,绿色的安全出口灯牌格外刺眼。
后来他才明白医生口中的“尽力”意味着什么,后来,他再没踏进过医院半步。
小病有家庭医生,不知是否算得上幸福,这些年晁言都还算健康。
直到外公住院。直到居嘉禾出车祸。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叮”声,电梯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晁言跟随身后的人群一起被挤出了本就不算宽敞的电梯。
1402病房离电梯并不算远,没走几步,晁言便看到了坐在病房门口的丁向宇。
几乎是同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