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向宇也注意到了正朝着自己不断迫近的晁言。
他起身侧在病房门口,仿佛一尊门神一般。
丁向宇迎着晁言的目光,开口:“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作为对许久不见的熟人的问候来说,确实算不上友好。
晁言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居嘉禾在里面吗?”
半天没得到回应后,晁言干脆直接伸出手试图去拉病房的门把手,丁向宇却直接挡在了门前,用自己的身体和门之间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保护墙。
他抱臂望着晁言,说:“不好意思,她不想见你。”
晁言触不到门把手,只好靠在一旁的墙上。他瞪着丁向宇,眼神凌厉地如同屠夫冰冷的刀刃,恨不得把丁向宇凿出个洞来。
他问:“是她亲口说的吗?”
丁向宇冷笑一声,回:“这还需要她说吗?”
晁言:“你很了解她吗?”
丁向宇:“比你了解。”
一场小小的战争在1402病房门口悄然打响。他们两人谁都不肯让步,狭长的医院走廊里,路过的人不禁朝这个方向投来困惑的目光。周遭的空气变得低沉闷热。
丁向宇侧过头,忍不住嘴角上扬:“我听说你最近忙着出国的准备,怎么有空来管这种闲事?”
他的话里句句带刺,笔直地戳进晁言的脖颈。
他立刻反驳:“这不是闲事。”话说出口,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似的,软绵绵的。
丁向宇笑意更甚:“你就安心地出国吧,我会好好照顾居嘉禾的。”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攀上了晁言的心头。他想,或许在他离开的那段时光里,还会有无数次他想要帮忙,却无力可施的情况。
那些他原本想置之不理,想要逃离的恐惧,如今尽数归还到了他身上。
他从来没有如此真切地体会过,他有多想寸步不离地陪在居嘉禾身边。
但事到如今,似乎一切都已经晚了。
晁言俯视着丁向宇的双眼,不带一丝感情地开口:“把她害成这样的,不就是你吗?”
这句话如同列克星敦的枪声一般,将原本无声的战争彻底挑了起来。
丁向宇一把抓住晁言的衣领,将他重重地按在了门上。他恶狠狠地对上晁言淡漠的眼底,沉着声音说:“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居嘉禾喜欢你。”
晁言轻声说:“我知道。”
丁向宇加重了手中的力度:“你知道,但是你还是决定要走。所以你今天来干嘛?你还有什么脸出现在她面前?”
晁言的人生里,总是按部就班,凭借着精密的计算和绝对的理性行动着。理性意味着安全,而他不想承受自己无法承受的,由别离带来的痛苦。
远离不必要的人际纠葛,远离可能和他人产生羁绊和联结的可能性,就意味着永远不会受伤。
这么多年来,他都享受着内心的平静,如同一滩没有涟漪的死水。
可居嘉禾就像一个意外,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午后晴朗的空气里,落在了他的窗口。
蝴蝶轻轻舞动着翅膀,却在得克萨斯州引发了一场巨大的龙卷风。
而他下意识的反应是,逃。逃离这场足以吞噬他的风暴。等他终于回过神来后,身后早已一片狼藉。
晁言垂下眼,语气不再坚硬,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落寞:“如果,我说我不想走呢?”
只是,如果。只是,贪婪地幻想一秒。他想,他总还是有这样的权力吧。
丁向宇眯着眼睛说:“你有病吧?耍人玩呢?你觉得晁伟明会放过你吗?”
即便丁向宇和晁言一家的关系算不上亲近,但晁伟明的脾性他还是有所耳闻。作为地产公司的老总,他说一不二的作风、不择手段的处事,在业界也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就是这样一个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人物,对自家儿子,自然也是要求甚高,甚至不容许他踏错半步。
丁向宇知道,晁言目前并不足以有能力和晁伟明抗衡。
晁家对他而言,是荣耀,是加冕。也是牢笼,是束缚。
晁言低头苦笑着说:“我连想都不能想了吗?”
丁向宇松开了手,将无处安放的双臂插在腰间,无奈地摇头。
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无比尴尬,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晁言才终于抬起头。隔着小小的长方形的窗户,他往里头望去,却只看到一片灰白色的帘子,将居嘉禾和他彻底间隔开了。
他想,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妄想。
晁言上前一步,拍了拍丁向宇的肩膀,说:“好好照顾她。”
丁向宇看着晁言离开的背影,就连想呛他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最终还是没说。
不远处,孙婷拿着化验单朝他走来。
“阿宇,你站在这里干嘛?刚才有人来过吗?”
丁向宇看着早已空无一人的过道,木讷地说了句:“没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