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嘉禾微微点头,默不作声。
手里的漫画正上演到最精彩的部分,激烈的战况使她移不开眼。
可下一秒,漫画书就跟长了翅膀一样腾空而起,离开了居嘉禾的手心。
突如其来的空荡令她忍不住烦躁起来,望向丁向宇的眼神中也带着几分愠怒和责备。
可他的声音却越来越低。他几乎是恳求:“居嘉禾,你别这样好不好?”
居嘉禾的漫画之旅卡在最关键的部分,心情愈发纠结。她原本想赶丁向宇出去,却在抬眼的那一刹那,看到了他如同被丢弃在街角的流浪狗一般的眼神。
几乎要说出的话被生生咽了回去,她叹了口气,反问:“那我能怎么样呢?”
“我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哪都去不了。”
医院的床很单薄,光是丁向宇坐在上面都要晃三晃。他俯视着居嘉禾无处安放的眼神,说:“对不起......”
“停停停。”居嘉禾赶在他开口之前阻止道:“你还要说几遍对不起?”
住院这短短半个月,听到的“对不起”比她这辈子听的都多,居嘉禾都快对这三个字过敏了。
丁向宇吸了吸鼻子,极力抑制着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低声说:“可是我没有办法一个人去参加省运会。”
居嘉禾不解:“什么一个人?吴教练他们不都会去吗?”
“我是说你。”丁向宇抬起头,正视着居嘉禾的双眼:“没有你的话,我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从一开始,小学的时候,他就是因为居嘉禾才加入田径队的。
那时候,他们一放学就去公园里玩探险游戏,或者去丁向宇家玩时下最流行的网游。有一天,居嘉禾仰着脸说:“体育老师要我加入田径队唉。”
丁向宇有些遗憾:“那你岂不是不能跟我一起玩了?”
居嘉禾也被他的失落带动起情绪,垂丧着脑袋嘟着嘴巴。但没过多久,她的小脑瓜里萌发出一个绝妙的点子:“那你跟我一起就好啦!”
就是那句看起来像是玩笑般的话,支撑着丁向宇一直跑到现在。他想和居嘉禾一起去省队,从刚加入西师大田径队那一天起,他就是朝着这个目标而前进的。
居嘉禾看着丁向宇一本正经说着这样看似耍脾气般的话,哑然失笑:“干嘛?你没断奶啊?”
丁向宇低下头,望着居嘉禾腿上小熊图案的毛毯,竟觉得睫毛有些湿润。
下一秒,居嘉禾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掌心摊开。
丁向宇有些困惑,抬头看着居嘉禾的下一步动作。眨眼间,一阵微风略过下眼睑,冰凉地有些刺骨。
只见居嘉禾张开嘴,往自己的手心了呼了一口气,然后握拳,将右手放在丁向宇的手掌上。
她摊开手,说:“好了,我的洪荒之力已经传承给你了,你不是一个人了。”
丁向宇一怔,在反应过来后笑出了声:“你是白痴吗?”
他似乎真的觉得居嘉禾的举动很好笑,竟笑得停不下来。
居嘉禾看着丁向宇终于不再丧气的表情,脸上的肌肉才逐渐舒展开来。
她知道,发生这样的事,难过的不仅是她和父母,丁向宇比谁都要自责。
但是,他有实力跑到更远的地方,不应该因为她而停下脚步。
大笑过后,心跳逐渐加快。丁向宇感受着空荡荡的胸口,将居嘉禾的手紧紧握住。
“我可以去省队吗?”他征求着她的同意。
居嘉禾看着丁向宇紧握着自己的手,他宽大有力的手掌中渐渐渗出冷汗,覆盖在她冰凉的皮肤上。
“你问我?”居嘉禾笑了:“我是省队教练吗?”
丁向宇哑口无言,只好低头苦笑。
然后,他听到居嘉禾叫他的名字。
“丁向宇。”
他抬起头。
夕阳逐渐下沉,消失在地平线上。阳光越来越暗,几近于暗红色的光亮洒在窗台上,落在居嘉禾的侧脸,将她的情绪尽数淹没。
丁向宇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此时的她特别单薄,像一张被揉皱后摊开的纸。
居嘉禾笑他:“好好跑,万年老三。”
几乎是同一瞬间,丁向宇再也忍耐不住翻涌的情绪,任凭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在崭新的牛仔裤上,晕出一片刺目的深蓝色。
居嘉禾看着他,心里竟也漫起一阵酸楚。委屈、不甘、痛苦......这些日子积累的情绪翻涌而起,凝结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朝着头顶的方向不断冲刺着。
他哭,她也哭。狭小的房间内,几乎快要水漫金山。
丁向宇抬手抹去居嘉禾脸上的湿润,压着声音说:“谁万年老三了,跑个第一给你看信不信。”
居嘉禾顺着他的话说:“行啊,等你拿了第一我就原谅你。”
“好。”丁向宇点了点头,将漫画重新放回居嘉禾手里:“别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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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孙毅站在门口,听着屋内的动静,迟迟没有推门而入。
身后的刘疏桐和秦天瑞反常地没有斗嘴,而是安静如鸡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等到屋内再次归于寂静时,孙毅才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