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嘉禾和晁言坐在明湖大酒店大堂松软的沙发上,相顾无言。
她在脑海中搜寻着一些客套的寒暄之词,却还是无法自然地说出口。明明问句:“最近过得怎么样?”并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居嘉禾坐得腿都麻了,垂着眼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和他有多久没见面了呢?六年零二十八天。居嘉禾在那段刚分别的日子里,甚至要每天点进晁言的朋友圈十几次,以确定他会发些和她有关的文字。
后来,在机械性的“偷窥”中,居嘉禾终于意识到,或许她和晁言再也不会见面了。
她一直这样坚信着。
或许在某几个放空的时间里,她也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和晁言再次相遇的场景,比如在逛街的时候迎面相对,又或者相撞于某家餐厅的前台......
但没有一个妄想,会是在自己的订婚宴上。
好尴尬。居嘉禾觉得自己掩藏在红色连衣裙下的皮肤如火烧般炽热。
肯定是酒店的暖气开得太猛了。
身旁的人来来往往,居嘉禾侧过脸,小心翼翼地用最小的姿势观察着晁言的模样,像端详着一尊来自远古的雕塑。
他和她想象中的样子差不了多少,就连穿衣风格都没有太大变化。
他身上那件黑色的大衣,是当初借给自己穿的那件吗?居嘉禾抿了抿方才因为剧烈运动而稍微有些发干的嘴唇,眼神笔直。
听说,真正的爱情,是一次又一次地爱上同一个人。虽然这句话是刘疏桐追星退坑又爬墙回来的时候说出的至理名言,但居嘉禾当时觉得非常荒唐。
但是,这有可能是真的吗?
情绪反复间,身旁的人率先开口打破了这比门外气温还要冷的沉默。
“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祝福你?”晁言身体稍稍前倾,好让自己的脸可以完全暴露在居嘉禾的目光里。
“啊?”居嘉禾被这个问题噎住,不知该如何应对。
作为多年未见的老友之间的开场白,这确实不同寻常。
沉默一旦被打破后,接下来的发言便流畅起来。晁言轻笑一声,说:“没想到你会和丁向宇在一起。”
居嘉禾苦笑。确实没想到,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刘疏桐当初听到她这个鬼点子的时候,拍着桌子大笑了足足十分钟,竖着拇指夸她天才。当然,绝对不是褒义。
“居嘉禾,你说你这脑子里长的都是豆腐吗?这种损招你也想得出来?”
居嘉禾却不以为然:“我觉得挺好的,这样大家就都不会被催婚了。”
刘疏桐一边低头批改着作业,一边吐槽:“哪里好了?你们这算什么,形婚?”
居嘉禾起身走到刘疏桐身后,看着她在雪白的作业本上打上一个刺眼的红色叉叉,笑着说:“只是订婚糊弄一下长辈,过几个月说分手了就完事了呗。”
毕业之后,刘疏桐留在了西京,苏梦瑶则是回老家发展了。不知该说是阴差阳错还是命中注定,她和居嘉禾居然被同一所私立初中录取了。
大学的友谊延续至今,居嘉禾和刘疏桐简直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于是刘疏桐瞥了眼身后的居嘉禾,说:“你可真是没事找事,丁向宇也真是的,真的会陪你搞这出。”
居嘉禾愣了一秒。虽然当初她是抱着半开玩笑的心情说出这个不太成熟的小建议,但丁向宇几乎没有半分犹豫,在她说出口的下一秒就立刻答应。
其速度之快,配合态度之积极,确实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于是她安慰自己说:肯定是丁向宇也被家里催婚催烦了。
肯定是的。
居嘉禾想到这段,嘴角就忍不住抽搐起来。然而晁言的下一句就把她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他问:“你喜欢他?”
平静的语气里,颇有一些兴师问罪的意味。
居嘉禾一下子挺直了脊背:“什么?我才没有......”
喜欢他......
她的慌张肉眼可见。就像一个被碰瓷的好人极力证明着自己的清白,她的过度反应在晁言眼里亦是如此。
他的神情顿时柔和了下来。
可居嘉禾却觉得更加坐立难安。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这些。下意识的,她成了巴浦洛夫的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居嘉禾不知道自己到底出来了多久,要是再不回去,也不知道孙婷会不会出来揪自己回去。
她晃动着脑袋,望向前台上方的国际时钟,秒钟一分一秒地转动着。
“我该回去了......”居嘉禾回过头,却在毫无防备之下撞进了晁言深沉的眼眸里。这种感觉就像初一那年暑假,她自告奋勇跳入泳池的深水区,扑腾着手臂,却越陷越深。
他竟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居嘉禾。”他沉声喊她的名字:“要和我私奔吗?”
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居嘉禾的□□便率先做出抵抗。她一个起身跨步,伸出手捂住了晁言的嘴,与此同时四下张望着,确保附近没有出现什么熟悉的面孔。
居嘉禾大惊失色:“你乱说什么?”
要是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