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就在居嘉禾心不在焉的状态下拉下了帷幕。
回到家后,她的脑海里都是离别时晁言问她的那句:“你没把我微信删掉吧?”
居嘉禾歪着头,对着镜子往脸上拍着爽肤水,一旁手机里传来刘疏桐一边咀嚼食物一边发出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你说啥?你遇到谁了?”
居嘉禾将手中的化妆水瓶放回原位的姿势像极了一个手握标枪的女战士,眼神中充斥着浴血归来的坚定。
“我说,我今天遇到晁言了。”
她不自觉地在“晁言”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隐隐觉得自己的后槽牙嘎吱作响。
电话那头,刘疏桐的语气不以为然:“你是不是看错了?今天不是你的订婚宴吗,怎么会遇到他?”
即便隔着网线,刘疏桐并没有办法看到居嘉禾的动作和神态,她依然眨巴着眼睛,摇头晃脑地说:“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刘疏桐立刻接上:“是谁透露了风声?”
居嘉禾撇了撇嘴。谁透露了风声是关键吗?订婚宴邀请的都是两家的亲戚,晁言自然也算在丁向宇亲戚之中。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会来。
明明当初走的时候是那么决绝,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刘疏桐见居嘉禾没有回答,又问:“晁言怎么样?帅吗?该不会变成发福油腻男了吧?”
帅吗?这是一个振聋发聩的问题。居嘉禾垂下手,望着镜子里无比熟悉的自己,脑海里方才晁言的一举一动如按下了洗脑循环的视频一般来回播放。
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哪怕只是轻轻抬起右手,都能在居嘉禾的小小世界里掀起一阵飓风。
于是她猛烈地摇晃着脑袋,试图将这些记忆片段通通驱逐出祥和安定的伊甸园。
居嘉禾不禁指责起刘疏桐来:“帅什么帅,你怎么老是搞不清重点?”
刘疏桐“切”了一声,反驳:“什么是重点?我只知道明天就是礼拜一了,你第八节课的方案有了吗?这才是重点!”
这句话如同一个千斤顶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居嘉禾原本就一团浆糊的脑袋上。
也不知道校领导抽了什么风,非要搞什么“第八节课”。第八节课顾名思义,就是把每周四的第八节课改成兴趣活动小组,主要是一些文艺方面的扩展。
但好死不死,这个任务也分到了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体育老师居嘉禾头上。
教导主任拍着居嘉禾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这学校的建设啊,每个老师都有责任和义务。你课少压力轻,也要分担一点嘛。”
居嘉禾只能假笑应对。
“你也不用非要教什么,我看其他学校组织去看展什么的,也很有意义嘛。”
居嘉禾继续假笑。
说得轻松,带着这群青春期的小崽子去看展哪是什么轻松的事。
从和博物馆对接到最后的课程总结,这哪一桩不是事?
一想到这些,居嘉禾就头皮发麻,对于即将到来的周一的恐惧又增添了几分。
刘疏桐继续幸灾乐祸:“怎么样,居老师,有什么想法不?”
居嘉禾没好气地回:“没有!”
作为居嘉禾多年好友兼同事,刘疏桐自然不会完全袖手旁观,她建议道:“你就带他们去看展呗,也不用你费什么力,我前几天看到市博有个公开课,我发你看看。”
下一秒,公众号的链接便发到了居嘉禾的微信上。
她打开一看,标题上赫然写着:西京市博物馆第二十二期公开课——《明清宫廷钟表制作工艺及修复》。
再往下看,主讲人:李罡(钟表修复师)。
和钟表有关的记忆总是绕不过那个她不愿提及却再次侵占了整个大脑的名字。
那一年大年初四,她和他曾经在西京市博物馆一起看过钟表展,虽然最后以一场闹剧结束。
如果提起这件事,他还会记得吗?
不远处,手边四四方方的黑色“板砖”里头,刘疏桐的声音再次震荡着居嘉禾的耳膜:“你别犹豫了,这样,我帮你写方案,你明天交给办公室,够义气吧?”
居嘉禾从遥远的回忆中被揪了回来,稳稳地落到现实里。
咀嚼了几遍刘疏桐的话,她颇为感动地说:“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明天中午请你吃饭。”
刘疏桐在那头嘻嘻地笑了起来。
过了几秒,她又调转话头:“但是说真的,晁言他来干嘛?抢亲呐?”
不得不说,刘疏桐不愧是刘疏桐,看人还真的有点准。
可居嘉禾自然不能把细节和盘托出,不然周一自然又免不了一顿盘问。
于是她选择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唉,谁知道呢。不说了,我要睡觉了。”
挂断的前一秒,刘疏桐仍在那头挣扎着:“才九点半你就睡觉?你老年人啊?”
按下红色圆圈的那一秒,居嘉禾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坐了一趟极速的过山车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只是提起他的名字,为何也会有如此大的副作用。
她一头扎进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