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刘疏桐的方案写得好还是教导主任压根不放在心上,总之,本周交给居嘉禾的任务便是带领初二一班的学生们去西京市博物馆听公开课。
对接的那位岑女士非常热情,说到了那边给她发信息就好。这让居嘉禾稍微安心了不少。
西京市博物馆离居嘉禾所在的学校不算远,步行只需要二十分钟。走在冬季萧瑟的街道上时,她的脑海里不知为何浮现出了那天和李冬天那场短暂的对话。
人总是在事后懊恼自己为什么当初没能发挥地更好,居嘉禾也是。
在李冬天发来那句:“因为晁言?”后,居嘉禾回了啥来着。
她回:“哈哈,你怎么知道。”
李冬天:“怎么样,时隔多年再见面的感觉。”
居嘉禾:“挺好的。”
李冬天:“就这样?就没有点小鹿乱撞的感觉?”
居嘉禾:“快撞死了。”
一来二去,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打听到。还不如一开始直接来一句:“晁言现在有女朋友吗?”
但是转念一想,他有没有女朋友,跟居嘉禾有什么关系呢?都怪刘疏桐多嘴。
这么多年没有联络,说实话,跟陌生人也没什么区别。过往的那些点滴时光,应该早就像秋风里的桂花香气一般,在初冬的空气中消失殆尽了吧。
身旁的学生提醒居嘉禾:“老师,绿灯了,我们还不走吗?”
居嘉禾抬头看到闪烁着的绿色小人,一下子反应过来,带着队伍往前走去。
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刚走进市博的大门,远远地便看到了站在引导台前的岑女士。
虽然居嘉禾从没有见过她本人的模样,也没有翻看过她的朋友圈,但她却凭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直觉,一眼便认出了对方。
几乎在于同一时刻,对方似乎也认出了居嘉禾,满面春风地朝她走来。
和居嘉禾出门前随意套上的黑色面包服不同,岑女士穿着一件从肉眼看就颇有质感的羊绒大衣,随着她翩翩的步伐而泛着波光粼粼的亮泽。她一头深棕色的柔顺卷发侧在肩头,一双高跟鞋踢踢踏踏,与地面奏响着和谐的乐章。
不愧是都市丽人。居嘉禾在心里不禁感叹道。
眨眼间,清脆的脚步声已停在眼前,岑女士微笑着和居嘉禾打着招呼:“您就是居老师吧?”
居嘉禾木讷点头。
岑女士继续说道:“我叫岑莘,你叫我小岑就好了。”
她转过身,带领着居嘉禾一行人朝一楼的学术报告厅走去。侧身的一瞬间,居嘉禾闻到了空气中荡漾着的,她洗发水的香甜味。
岑莘一边走着,一边不忘回头跟居嘉禾介绍着:“这次的公开课是我们钟表工艺与修复技艺系列的第二场,讲课老师已经在里面了。这边,小心台阶。”
她的语气轻柔,如冬季午后躺在竹藤椅上略过的一丝微风。居嘉禾沉浸于吴侬软语中,心想着或许接下来的“第八节课”都来市博也挺好的。
市博的学术报告厅很大,估摸着能容纳三百人左右。学生们进去后作鸟兽散,成群结队地挑选着心仪的座位,颇有种春游般的喜悦。
居嘉禾在岑莘的带领下往第一排走去,而授课的那位李罡老师则双手撑在讲台上,被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挡住了脸。
他的身姿挺拔,即便挡住了脸也依稀可以辨别出是个帅哥。
居嘉禾和岑莘挑了个正对屏幕的位子坐下,还不忘时不时转头叮嘱学生们注意纪律,不要交头接耳。
“都好好听,回去之后要交课后感言的。”居嘉禾提醒道:“不少于八百字。”
学生们零零散散的“知道了”在身后响起,听起来情绪并不是很高涨。
她悻悻回头,正好对上讲台上那位老师抬起的脸。
对视间,他们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错愕的表情。
岑莘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已石化成了一座雕塑,仍小声地和台上的人点头示意:“晁言老师,可以开始了。”
晁言终于将眼神从居嘉禾脸上缓缓移开,按下了手中激光翻页笔。身后的屏幕倏地亮起,打在他坚实的背上,晁言整个人站在光里,点点光斑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还未等他开口,身后女孩子们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便响了起来。就像反复揉搓着塑料纸一般,吵得居嘉禾脑袋发胀。
“这老师是不是太帅了点?”
“真的好帅,比我家哥哥还帅。”
居嘉禾回过神来,忍不住问岑莘:“不是说是李罡老师吗?”
她又回忆了一遍公众号文章上的内容,确实是李罡没错啊。就算这几天混混沌沌的,她还不至于连“李罡”和“晁言”都分不清吧。
岑莘面露难色:“李罡老师今天家里人生病了,实在走不开,但是晁言老师也很厉害,水平不比李罡老师差的。”
居嘉禾尴尬地扯着嘴角,默默低下了头。她当然知道晁言水平不差,但她关心的是老师的讲课水平吗......
虽然刚刚嘱咐学生们要专心听讲,但整堂课,居嘉禾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荡漾,却好像从遥远的时空飘过来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