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嘉禾在厕所的洗手台前以头抢地。
她看着自己早已红得熟透的双颊,一想到方才自己一直用这样的姿态坐在晁言的身边,想就地消失的心愈发强烈。
用凉水冷静了一下后,她打开自己的手机想给刘疏桐救助一下,却发现丁向宇头像旁边的红点异常醒目。
同样醒目的,还有他发来的一句:“找个时间跟家里人说下,我们已经分手了。”
往上翻,她看到丁向宇夸自己唱得好,再往上,他祝她演出顺利。
白底黑字的对话框在头顶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刺眼,居嘉禾感觉自己仿佛站在冰凉的雨水之中,被淋了个彻底,丝毫没了方才的悸动与兴奋。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复他的消息。
不知在镜子前站了多久,居嘉禾才终于想到至少应该回复一下丁向宇发来的消息。于是她拿起手机,十指在九宫格键盘上漂移。
最后还是没能按下发送键,她咬着下唇,给他打了电话。
嘟,嘟,嘟......
在一阵忙音之后,通话就这样结束了。再尝试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居嘉禾不知道丁向宇是故意不接自己的电话还是恰好错过了,但她的心脏却始终如悬在半空中一般难以安放。
其实丁向宇说得对,他们确实应该找个时间结束这场闹剧。毕竟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假戏真做。
何况一开始就说话,只不过是限时的共演罢了。
但不知为何,看到这条消息时,居嘉禾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罪恶感。
桌面上的手机里仍发出有规律的嘟声,如一记又一记的拳头捶打在居嘉禾的头顶,她现在只希望他能快点接起来。
“喂。”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透过扬声器响彻在整个房间,居嘉禾立刻将手机举在眼前。
“丁向宇,你在干嘛?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听起来像是责怪的话语,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担忧和终于放下心来的舒展,错综复杂的情绪就连对面的丁向宇都有些意外。
他顿了顿,回答:“我在和叔叔阿姨一起吃饭呢,刚把他们送回家。”
居嘉禾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连说话的语气都缓了下来:“你们吃了啥?该不会又是海鲜吧?”
熟悉的解锁声在背景里响起,想必是丁向宇回到了车子旁,正伸出手去开门上车。
他一边回答:“没有,学校旁边有家火锅店评价挺好的,带他们尝尝。”
居嘉禾故作惊愕:“我爸居然会吃火锅?你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
丁向宇轻笑一声:“可能是看到自己女儿上台表演,心情比较好吧。”
寒暄般的闲聊结束,给他打电话的真实目的这才浮上居嘉禾的心头。她酝酿着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问:“你刚刚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丁向宇却反问:“哪条?”
没过多久,他又自问自答似的:“哦,你说那条啊。就字面意思。”
说话间,汽车的喇叭声回荡在逼仄的空间内,显得沉闷又刺耳。居嘉禾似乎能想象到他被夜晚的霓虹照得通红的侧脸,以及回答这句话时低垂的眼眸。
“对不起啊丁向宇。”她说:“你妈妈知道了肯定又要讲你。”
居嘉禾对向菲虽然算不上非常熟悉,但也略知一二。她只有在订婚宴上才看到向菲如此鲜活、张扬的表情,嘴角快要咧到太阳穴,仿佛全世界的好运都砸到了自己头上。
她炫耀着:“丁向宇这小子终于肯让我放心了。”
但,若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一想到这里,居嘉禾便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开口。由于自己一时兴起的玩笑话,居然把事情朝着不可预估的方向推进着。
但,她此时的罪恶感,真的是因为自己提出的“假订婚”建议吗?如果按照他们商量的那样进行,其实也算不上是一个太糟糕的计划吧。
要是晁言没有出现。
要是他没有硬生生地把她的心拉往另一个方向。
芜杂的心绪下,丁向宇问:“你呢?你现在在哪里?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几乎是踩着他的最后一个字节,她立刻拒绝:“我在和同事们吃烤肉呢,艺术节的庆功宴。”
“还有......”居嘉禾顿了顿,睫毛微微颤抖:“晁言也在。”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久到居嘉禾以为他已经挂了。她看了一眼屏幕,在确认通话仍在继续后才将手机放回耳边。
过了许久,丁向宇才开口:“你们的节目很精彩。”
“看起来很般配。”
若是在之前,居嘉禾说不定会认为他这句话是在阴阳怪气,但此时,她却只能听到他平淡的情绪,以及真心的夸奖。
“谢谢。”她回答道。
于是,鬼使神差般,一句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告诉他的话钻出了嘴边:“刚刚晁言跟我表白了。”
但丁向宇的反应似乎算不上意外,他只是平静地问了句:“是吗?那你答应了吗?”
“还没有。”居嘉禾垂下眼:“我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