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奉了太后命来问一句准备得如何,可还不等到门口,就远远地看见有人栽在了地上,她一惊连忙加快了脚步,等到了跟前才认出来是谢蕴,顿时有些慌乱:“快来人!” 谢蕴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偏殿的软榻上,之前伺候笔墨的姚黄守在她身边,见她醒了长出一口气:“姑姑,你可算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谢蕴摇摇头,摆出了一张茫然的脸:“我这是怎么了?” 姚黄不疑有他,感慨地叹了口气:“您晕倒了,刚才太医来看过了,说是劳神太过,先前又受了寒,一直压在身体里,要好生养着,不然发作出来怕是要大病一场呢。” 谢蕴略有些意外,她以为自己这次的装晕在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太医那里,能得一句体弱就不错了,没想到对方竟说得如此煞有介事。 竟有些像真的。 “我知道了,什么时辰了?命妇们可都进宫了?我得去看看。” 姚黄连忙扶住她,眼底露出同情来:“太后说您既然病了就好生歇着,官宴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交给惠嫔娘娘了。” 谢蕴一顿,脸色暗了下去,一副被人强抢了功劳的样子,可心里却丝毫不意外,太后想将惠嫔推到人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放过? “太后还说……” 姚黄又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大约是心虚,她连看都没敢看谢蕴,声音也低了下去:“太后还说,您要是醒了,就回乾元宫歇着吧,好生养着,身体为重。” 倒是做得很绝,连个露脸的机会都不给她,这功劳是要一丝不落的揽到惠嫔身上去。 谢蕴垂下眼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敢说的样子,半晌她才应了一声,下地穿鞋披衣:“你替我谢过太后,我就不多留了。” 她抬脚就走,心里却长长地松了口气。 一个宫婢并不需要称赞和名声,太后想拿走就拿走吧,她不在乎,反而是对方的这般举动让她的躲避顺理成章起来。 殷稷便是多长几个心眼,也不可能再怀疑她。 算是好事。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清楚自己不必再强撑的缘故,谢蕴竟真的有些无力,没走多远便累得直喘气,不得不靠在宫墙上休息。 然而这短暂的休息并没有缓解她的不适,反倒是头又疼了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她靠着墙慢慢坐了下去,抬手一下一下锤着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下,却毫无用处。 她有些慌,她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像是真的会倒下一样,越是未知越让人不安。 她艰难地试图站起来,至少得找个有人看得见的地方才好,不然这种天气,晕倒在外头,一定会被冻死。 可她试了几次,竟死活站不起来,反倒累得自己腿发抖,她只能暂时放弃,坐在地上蓄了蓄力,等身体逐渐有了些力气,她才一咬牙,猛地撑着墙站了起来。 还好,还能站起来。 她松了口气,可下一瞬,眼前就黑了,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又坐在了地上,耳边却多了一声惊呼:“谢姑娘?!你怎么了?” 谢蕴有些发懵,好一会儿才抬眼看过去:“祁,祁大人……” 虽然不想自己这副狼狈样子被旁人瞧见,可这种时候身边有人还是让她下意识安心了一些。 祁砚在她身边蹲下来,小心地扶了她一下:“是腿受伤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坐在这里会着凉的。” 谢蕴有些无奈,她如何能不知道?可是没办法啊,站不起来。 “劳烦祁大人寻个人送我回乾元宫,我有些走不动了。” 祁砚左右看了看,谢蕴为了避开进宫的命妇,特意选了偏僻的宫道,眼下前朝后宫都有官宴,宫人们忙得团团转,哪里会有人有功夫在这地方消磨。 “寻不到宫人,我送你回去。” 他说着就要弯腰去抱,却被谢蕴抬手挡住,她肉眼可见的虚弱,态度却十分坚决:“不妥,我的身份容易给大人沾染麻烦。” 祁砚眼底露出疼惜来:“谢姑娘,我不怕。” 他见谢蕴仍旧不肯松口,微微一咬牙:“我,我其实……” “你们在干什么?” 殷稷阴沉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两人循声看了过去,就见殷稷正带着蔡添喜站在宫道岔路口,瞧见他们之后,迈开脚大步走了过来。 竟有些气势汹汹的样子。 祁砚眼神一暗,随即起身行礼:“参见皇上,谢蕴姑姑似是病了,臣正打算寻个宫人送她回乾元宫。” 殷稷目光在他身上一扫就落在了谢蕴身上,嘴边的怀疑在看见谢蕴白得不同寻常的脸色之后咽了下去,他弯腰探了探谢蕴的额头,不烫,反而很凉。 他拧起眉头:“坐在这里像什么样子?起来。” 谢蕴没力气多言,只能简单解释:“我走不动了……” 殷稷眉头皱得更紧,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满眼都是压迫:“朕让你起来。” 谢蕴抿了下嘴唇,不知道是自己刚才声音太小他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也不在意,只在乎皇宫的体面。 她低头叹了口气,咬牙抠着墙站起来,然而下一瞬便再次往地上栽去,只是有人伸手将她接进了怀里,殷稷语气里都是不耐:“连个路都走不好,朕是不是还得给你配顶轿子?” 谢蕴怔愣中没顾得上还嘴,殷稷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主动亲近过她了,为此承受几句难听的话也值得。 可祁砚的脸色却变得不大好,他不知道殷稷为什么要对谢蕴这般苛刻,明知道她是真的病了,还要讥讽她。 但他也很清楚这时候开口为谢蕴解释,只会激怒皇帝。 哪怕不喜欢,可谢蕴对皇帝而言是私有的,容不得旁人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