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天内,本该是世间最繁华富庶之地的京城,接连发生惨案,哪怕还在年关底下,街上却也不见了行人,只有身着盔甲,满脸肃杀的兵士成群结队地走过。
“你们往那边去,就是屋子破得什么都没有了也得给我搜仔细了!”
兵部侍郎周尧扯着嗓子大喊,如今京都司和城防兵马司都归在他手下,由他统一调度追杀逆贼。
京都司虽然一向懒散,可今天亲眼看见那么多弟兄死在别人手里,那些人还大摇大摆地带走了犯人,这样的仇怨和羞辱,他们就是再没血性也忍不了。
气氛在兵士们一趟趟的穿梭下逐渐紧绷起来,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高门显贵都门户紧闭,面都不敢露。
忽然有铜锣声响起来,附近的兵士立刻寻声飞奔而去,将在街巷间疯狂逃窜的男人围堵住,乱刀砍死。
那正是刚逃走没多久的萧家府兵,他们刚劫完法场,又被禁军力士穷追不舍,就算早就熟悉过京城的地形,也还是在混乱中被冲散了,本以为能躲到天黑,等到起事的信号,却不想被接二连三地抓了出来,惨死于刀下。
“第四十三个了!”
赵思明喊了一声,拿着毛笔沾了沾唾沫,在册子上记了一笔,“继续找,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京都司的人不是那么好杀的!”
京都司众人高喝了一声,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严密搜索。
萧敕将街上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轻轻关上窗户,扭头看向靖安侯:“你不是说你有办法助我成事吗?这就是你的办法?已经死了四十多个了,要是我们劫了法场直接去皇宫,根本不会浪费这么多人!”
靖安侯看都没看他一眼,反倒是他身边的副将瞥了过来,他嘴角一咧,还没开口先笑了一声:“萧大人,稍安勿躁,你那些棒槌死几个不打紧。”
萧敕气的哆嗦:“棒槌?他们是不如你的人厉害,可你那些人再厉害也只有百十来个,你别告诉我,就靠这些人,你就想成事!”
“自然不能,”副将仍旧咧着嘴,“但布局总得时间,再说你不是知道玄武门投靠你了吗?那么多人你还担心什么?”
“我是知道,可皇帝也知道了!”
萧敕被这副将气得心口疼,“皇帝他只要不傻,这时候玄武门统领早就换人了,你还指望他们?”
“当然不指望,要是真指望他们成事……”副将啧了一声,“也不能把人给你用啊。”
萧敕一愣:“你什么意思?”
副将还想说什么,靖安侯就咳了一声,副将嘴边的话立刻咽了下去,随手扯了片绿植的叶子,咬在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吹。
萧敕还是听出了副将的言外之意,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当初玄武门禁军统领主动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本想拒绝的,可那时候他太缺人手,和皇帝的关系又已经水火不容,再加上那人帮了他不少忙,他这才逐渐放下戒心,将人收入麾下。
现在被那副将一提醒他才明白过来,原来所谓的投诚都是靖安侯安排的。
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
当初萧家势大,他将禁军送上门他还能当做是示好,可现在京城萧家已经一败涂地,他却还是凑了上来,这举动根本解释不通。
有古怪。
看向靖安侯的目光逐渐犀利,然而靖安侯看过来的时候,他却又收敛了所有情绪。
“萧兄是不信我吗?”
靖安侯淡淡开口,萧敕脸上立刻带了笑:“怎么敢?你手握十万边境军,这么多年了,说是你楚家军都不为过,专令调动,无须虎符,这在咱们大周可是独一份的,我如何敢不信?”
副将哼笑了一声,似是觉得萧敕说了个大笑话,可不等萧敕察觉,他又将笑声收了回去。
“萧兄无须在意旁的,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靖安侯起身走了过来,被身后的烛火一照,阴影瞬间将萧敕笼罩,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本侯说到做到。”
萧敕不自觉吞了下口水,虽然满腔复杂思绪,可在对方面前却没敢泄露丝毫:“既然侯爷这么说,那我就什么都不想了,只按计划行事。”
“如此,甚好。”
靖安侯微微一颔首,带着副将走了出去。
等人不见了影子,萧敕的脸色才阴沉下去,这个楚镇绝对没安好心,可现在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唯一可惜的是,一旦起事,还在宫里的萧宝宝必定会成为牺牲品。
想起那个丫头,他心如刀绞,可事已至此,别无办法。
暗室的门忽然被敲了两声,府兵的声音响起来:“宋夫人带过来了,说想见您。”
萧敕眼底闪过嫌恶,早上他派人去接萧懿,是想问问她昨晚的行刺成了没有,可看今天刑场上的诸多安排,他就知道萧懿没有得手,他自然也懒得再理会她。
“不见,让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