炘谢蕴不敢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放了他们?
陈安和那天安王府门前的两个姑娘是不一样的,放了他殷稷往后每一日都将不得安宁。
“你疯了?”
谢济也按捺不住开口,他完全不知道殷稷脑子里在想什么,可殷稷却像是根本听不见他说话一样,别说回他的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他心口憋了一口气,可心里毕竟对殷稷有愧,所以僵持片刻他还是没再开口,他不信皇帝做这么荒唐的决定,没有人会阻拦。
然而连最贴身的薛京竟然都没言语,捡起地上的刀就要去割绳子,谢济愣了,一脚踢开了那把道:“他疯了,你们也疯了吗?!”
他厉声呵斥,却不知道薛京也是满心苦涩,这么多年来,殷稷放过的刺客数不胜数,最初他们也劝过,满朝文武,太后宗亲都劝过,可是没用。
圣心已决,再无余地。
“请你让开。”
“不让!”
两人很快打成一团,殷稷轻轻叹了口气,撑着椅子站了起来:“罢了,朕亲自来吧。”
谢济再顾不得薛京,一拳逼开对方,上前就拦住了他的去路:“你胡闹什么?你信不信你前脚给他松绑,后脚他就会对你下手!”
他话里带着关切和怒气,说的又合情合理,可殷稷却仍旧没听见一样,绕过他便继续往前。
谢济忍无可忍,终于抓住了他的胳膊:“你到底想干什么?”
可惜殷稷仍旧不理会,只叹了一声:“来人,他好烦。”
“什么?我怕烦,你……”
不等话音落下,便有内卫从天而降,生生将他从殷稷身边逼开了。
谢济这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他身边一直藏着高手,方才那般不躲不避是故意的。
这个疯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而疯子此时却头也不回地朝陈安走了过去,他弯腰捡起地上染血的刀,“他说,朕松开你,你就会杀了朕,是吗?”
陈安被卸了下巴,说不出话来,可看过来的眼神却满是杀气,显然就如同谢济所说,他会那么做。
殷稷很满意,拎起绳子就要割——
“殷稷,不要。”
熟悉的声音忽然传过来,殷稷的手骤然一顿,他抬眼朝声音来处看去,那道熟悉的影子很快映入眼帘,可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再次低下头,仍旧去割绳子。
“你给我住手!”
谢蕴快步跑了过去,一把夺过他的刀扔在了一旁:“你疯了吗?他是刺客,他要杀你,你还要放了他?你以后……”
“管你什么事?”
谢蕴一僵,嘴边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
殷稷垂眼看着她:“你既然不肯与我相认,既然决定了要走,还管我的事做什么?”
谢蕴被这话刺得心口生疼,如何能没有关系?殷稷于她而言,是比性命还要重的人,他的事怎么可能和她没关系?
“殷稷,我知道你怪我,可我是为了你好……”
“这种好我不要。”
他弯腰去捡地上的刀,却被谢蕴一把抓住了手,他没有躲,只垂眼朝她看了过去,眼神十分冷淡,眼底却有波纹一圈圈荡开。
谢蕴了解他,知道他越是这幅冷静样子,心里就越是难过。
“这些人真的不能放,你会有危险的……”
“那不是很好吗?”
谢蕴一愣:“什么?”
殷稷却不再解释,只推开他的手,再次捡起了刀,谢蕴却在这电光火石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怪不得这些年从未有人因为行刺而被诛杀,殷稷就是在等他们下手,在等他们将刀锋刺进他胸膛里去,他被她的遗言困住了,他需要努力的活着,可刺杀这种事不是他能决定的,所以他给所有刺客机会。
“对不起……”
她追上去猛地抱住了殷稷的腰,她猜到了他过得不会很好,却不知道这么艰难,一日日都是在熬。
“对不起,对不起……”
殷稷抓着刀的手颤抖起来,他仰起头:“我还是那一句话,你认,还是不认。”
若是不认,现在就赶紧走,他留不住的人不能强求,可他自己的日子要怎么过,他可以自己选。
若是认……
身后迟迟没有动静,殷稷心口发凉,他终究是等不来这一丝心疼。
“不想认就……”
“我认,”谢蕴打断了他,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所有复杂的思绪都被压了下去,她一字一顿道,“殷稷,我回来了。”
殷稷的身体很明显地僵住了,抓着刀的手却抖得更剧烈了起来,连带这着整个身体都在哆嗦,谢蕴紧紧抱着他,眼眶发烫:“对不起,我以为我离开对你是更好的,是我的错,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殷稷,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