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停在祁府门前,祁砚起身下了马车,井若云迎面走出来。
她似是正打算出门,冷不丁瞧见祁砚,眼睛刷地一亮,语气很是惊喜:“大人,您回来了?”
她满脸带笑,小跑着靠近,祁砚却眉头一皱:“阿云,你的规矩呢?”
井若云动作猛地僵住,片刻后才收整了所有的情绪,矜持地见礼:“大人。”
祁砚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这是要去做什么?”
“老夫人说想吃苏家铺子的桃花糕,妾身正打算去买。”
这个苏家铺子祁砚知道,是从前朝就一直开着的老字号,他家的桃花糕一向供不应求,这个时辰去怕是早就卖完了,祁老夫人这吩咐,只是为了为难井若云而已。
老人家素来不喜欢这个不知道来路的女人,先前世家未灭的时候,她也一心想为祁砚讨一个世家女为妻,只是祁砚不肯,她闹了几次没有用处,只能暂且忍耐。
直到两年前井若云出现,祁老夫人才将这份怒气发作在她身上,仿佛祁砚拖到这个年纪不肯成婚都是她的错一样,可后来祁砚真的说要与井若云完婚的时候,老夫人却又声嘶力竭地反对,对井若云也就变本加厉。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所谓的完婚,从一开始就是祁砚的障眼法,他从未想过要迎娶一个替代品。
“时辰不早了,再不去就赶不上了,妾身告退。”
井若云屈膝道别,抬脚往门外去,她大约是想跑的,可又怕祁砚嫌她失了那位本尊的体面,便十分克制地用了疾走,等出了门才撒腿跑了起来。
祁砚明知她买不到也没有拦她,反正就算这一茬不得逞,他那位母亲也会想别的法子去为难,他没有那个心力去处处照料,井若云如果不想办法自己解决,就谁都帮不了她。
他抬脚进了书房,写下一封密信命人辗转送进了迎春殿,等处理完积压的政务,天色已经暗了,他迫不及待地回了自己的院子,他历时三年为谢蕴画了一幅画像,再有几日就要完成了,所以每日一得闲他就会匆匆回去。
临近房门,他越走越快,可门一推开,里头却已经有了人,他知道是井若云,并没有在意,随口吩咐了一句上茶,没得到井若云的回应他才扭头看了过去,却一眼就瞧见对方手里拿着幅画像正在出神。
他脸色瞬间冷下去:“放下。”
井若云一颤,这才发现他回来了,慌忙将画像放了回去,有些慌张的解释:“大人,妾只是打扫的时候看见了才多看两眼……”
“我不管你为什么看,但不要再有下次。”
他上前将画像卷起来,掏出帕子一下下擦拭刚才井若云碰过的地方,仿佛她碰的那几下就将这画卷弄脏了。
“以后和她有关的东西,你都不准碰,听清楚了吗?”
井若云目光落在他擦拭的手上,许久才低头应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要退出去。
祁砚这才看了她一眼:“母亲又罚你了?她年纪大了,你不要和她计较。”
井若云连忙摇头:“不会的,大人救了妾的命,妾对老夫人也只有感激的份。”
祁砚点了点头,继续去擦拭画卷,吩咐得头也不回:“下去吧。”
井若云无声地不见了影子,祁砚将擦拭干净的画卷放回画缸,动作间才瞧见桌上放着一个食盒,盖子打开,一碗酒酿圆子映入眼帘。
遥远的记忆忽然侵袭而来,当年在乾元宫,谢蕴也曾给他端了一碗圆子过来,是她亲手所做,当年皇帝并不珍惜,吃了一口便丢开了,他却珍而重之地全都吃完了,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圆子,也是从那之后他才喜欢上了这东西。
井若云素来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所以才会做这样的东西过来。
他尝了一口,随即失望地放下了勺子,井若云的厨艺很好,这圆子也做得很用心,可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当年那一碗,谢蕴亲手为他做的那一碗……
谢蕴猛地打了个喷嚏,殷稷侧头看过来:“着凉了?”
他抬脚就要靠近,却又被谢蕴一个眼神定在了原地,昨天还热情似火的人,今天就已经开始讲规矩体统了,私下里还好,可若是有人在,哪怕只是蔡添喜她都不许他孟浪。
殷稷很是不满,可惜抗议了几次都被镇压了。
“传太医来看看吧,别是被我过了病气。”
谢蕴摇摇头:“不是风寒的样子,像是有人在说我坏话……”
殷稷眉梢一挑,难道是自己的抱怨?
念头不等落下,谢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猛地一变,身体也跟着弹了起来:“瑶瑶!”
她原本正在打理殷稷的衣裳,惊慌之下撕拉一声,衣摆瞬间裂开,殷稷心疼得心脏一抽,却不敢发作,只能耐着性子问:“她怎么了?”
谢蕴满脸懊恼:“先前出宫的时候我带着她一起去了,后来你出事,我一急就把她落在茶楼里了。”
而且一落就是一天一夜。
当时谢济被她气得够呛,也不知道能不能想起来当时在茶楼里的不是只有他们兄妹两个人。
“我得去看看。”
她转身就要走,殷稷哭笑不得地拉住了她:“她早就回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