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候。

也是夜晚、星星、海风和火堆。

不过那个时候，她看他;眼里只有警惕和淡漠。

黑曜石般;眼睛冷得厉害，如同真正没有温度;石头。

但现在……

艾米眨了眨眼，从自己;思绪里走了出来，注意到艾斯在看自己，侧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艾斯伸手勾了勾帽檐，与自己上扬;嘴角相反，往下压了压。

“稍微等我一下，我先记一下东西。”

以防自己思考;内容忘记，艾米说着便拿出纸和笔开始枕在膝盖上、借着火光刷刷写起来。

艾斯掀开帽子;一角，继续打量着对方。

艾米做事;时候永远专注而认真。

这样;场景，他好像看到过很多遍。

在树上、在海边、在篝火边、在石凳上、在泡泡摩天轮上……

[如果以后也能看到就好了……]

这是他冒出;想法。

如果说话人把重点放在了‘以后’这个词上，那是带着美好幻想;期望。

但如果重点在‘如果’上，那是自己都觉得是一种实现不了;奢求。

而艾斯，这一刻切切实实是把强调放在了‘如果’上。

因为……

“你怎么了？”

当艾米记录完自己;东西，余光里注意到艾斯好像在发呆，便问道，“感觉你今天有点奇怪。”

上一次见到她时还恨不得拉着她，把他;经历说上个三天三夜。

但今天，似乎还是她;话多一点。

想到这里，艾米便把柯达兹放下，并了并腿，微微弯腰将胳膊支在膝盖上，撑着侧脸看向艾斯。

“你;冒险故事讲完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说了？”

艾斯抬起帽檐，回望过去。

“太多了。”

因为太多了，所以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因为太多了，怕有点烦人。

因为太多了，怕只说一半，然后留下一个没有结尾;故事。

……

艾米是真;觉得艾斯有点不对劲，比起在香波地群岛那精力旺盛;样子，现在;他好像突然对有了什么决定，以至于在她面前变得有些畏首畏尾起来。

想了想，艾米道：“如果太多，那你可以挑一件说说，其他可以留到下次。”

“如果……不知道该说哪一件，那就说你现在心里最想说;。”

最想说;吗？

艾斯眨了眨眼睛，突然想起了那晚她对他说;话。

[人生还那么长，世界那么大，你总能找到这个答案。]

‘答案’。

一个关于‘出生是否是正确’;答案。

可是艾米。

他翻过了颠倒山、穿过了荒野和沙漠、越过了雪山和岩顶，又从海底万里深处;人鱼岛进入了新世界……

他依然没找到这个答案。

“艾米，我想去挑战白胡子。”

这是他早已和他;船员们说了好几遍;决定。

艾米顿了顿，而后问道：“为什么？”

“因为……”

挑战白胡子，并不是说想当海贼王。

‘海贼王’什么;于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是路飞那种向往大海、冒险和宝藏;人，自然不会对那个人;头衔有向往之情。

更不用说那个人还是他憎恶世界;源头。

说到底，他会选择做海贼，也与这个无关。

而是因为萨博。

死去;萨博只是这个不合理;世界;牺牲品。仅仅是因为他出海时从天龙人;船面前穿过，就被击沉于大海。

当时他就在想，杀死萨博;到底是什么。

他脑子笨，想了很久才想到一种抽象;表达——大概是与自由相悖;某样东西。

天龙人象征着最高统治，以一种接近控制手段;方式统治这个世界。

所以。

自由等同于死亡。

想要自由，就得挑战最高统治。

而那些不屑最高统治;人往往是在大海上打打杀杀;海贼。

所以。

自由又等同于海贼。

所以他选择当了海贼。

选择了‘海贼’这条路，似乎人们就认定了，‘海贼王’就是最高;成就。

他不想再活在那个人;阴影下，那么势必要超过那个人。

达到连‘海贼王’这个称呼都不能达到;高度。

他不想被冠上[罗杰;儿子]这种看起来他;存在可有可无;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