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朝徐善看了过去,目光中带点疑惑。徐善则立刻挪开了视线,假装认真听殿上的争执。
片刻后,云秦道“别争了。梁都督的上表中,列明了两名逆贼的十数条大罪。倘若罪名属实,二贼理当问斩她并无任何过错。孤记得这些年来,确曾不止一次接到上书,称郁州有匪军沿途劫掠,致使商贾不敢过路。倒与梁都督的表奏对得上。”
立刻有人道“陛下万不可偏听偏信啊”
云秦道“那是自然。我会下书给郁州刺史及徐州刺史,令他们禀明实情。”
虽然正反两头的他话都说了,但一句“逆贼”,以及不肯另派御史,其实他的立场已然很鲜明了。
梁羡不由嘴角微勾,低头以掩饰。
其实梁阑玉忽然斩杀两名军主这件事,与他而言也是极其意外的。自从去了郁州后,刘平最初隔三岔五就给建康送信,明明没什么事亦要写封信来问安,梁羡还暗暗嫌弃刘平唠叨。这明摆着是刘平怕自己把他忘了。
可逐渐的,刘平来信变少了,信中的内容也不再详尽。好在大事还是会向他禀报。
就在数日前,刘平与梁阑玉同时来信,声称郁州军恶劣至极,已忍无可忍。恰逢军中有人向她投诚,她准备正式动手夺取军权。
信中写得比较简略,梁羡还拟了封回信,欲问明详情,帮她出出主意,还叮嘱她小心为上,不要轻举妄动。结果信刚送出去,估计还没到郁州呢,梁阑玉斩杀两位军主的消息就已经传回来了
梁羡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自家女儿拿下了实权,并且给他长脸了是事实,他自然也是暗中得意的。
一场朝堂上的辩论,最终以潘氏党羽落败而告终。
何、苗二人之死,意味着潘家已经失去了对郁州的控制权。朝堂上闹一闹,无非为了挽回一点颜面。潘亮本人对此事都没有多大斗志,皇帝拍板后,他也就认了。
朝会一结束,潘亮便先走一步,省得再和梁羡同路。梁羡也不想跟他一起走。便在殿里故意拖延了片刻。万没想到,他这一拖延,当皇帝离开,潘亮走远,他就被人给团团围住了。
“梁公教女有方,钦佩,钦佩”
“梁大姑娘实乃女中豪杰。我等真是生男不如女啊”
“这与是儿是女有何关系这叫虎父无犬子。尚书公养出来的,当然是人中龙凤”
这些官员的夸赞并不是阴阳怪气,皆是诚心所言。如潘亮、梁羡这般人物,虽手握重权,但年纪都已不轻了。往后他们还能驰骋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还撑得住么
别看这些权臣们眼下如日中天,可他们多年来结下的仇家也非常多。一旦他们自己稍有疲敝,身边又后继无人,马上就会有一群豺狼虎豹扑上去把他们撕得粉碎
想要保住晚年的荣华,以及家族的长盛,还得指望子女能够争气。
梁羡的子女并不多,眼下唯一一个成年的还是个女儿。有不少人曾因此在暗中轻视他。尤其是梁阑玉拒绝了和潘晟的婚事,选择自己去郁州上任,等着看笑话的人更多了。
谁曾想,笑话没看着,惊着实吃了。
梁阑玉一个弱女子,身边满打满算也就带了百来个人。而能当十几年军主的人不可能是傻子,手里四五千兵马。就这,军主竟让梁阑玉给斩了还是连斩两名这是什么本事任谁看了不得拍着大腿惊叹
“梁公,往后若有机会,可否把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送去梁大姑娘手下历练让他也能跟梁大姑娘学些本事。”
“要我说,直接送到尚书公手下听任差遣不是最好么那梁大姑娘也是尚书公调教出来的呀。”
“对,对”
梁羡被众人捧得心满意足,满口“好说,好说”,被人群簇拥着下殿去了。
郁州城外。
一辆马车驶到城门附近,忽听见车外动静热闹非凡,车主人不由撩起车帘往外看。只见城墙附近人头攒动,黑压压一大片,也不知在做什么。
车主人好奇地吩咐一名奴仆“你去看看,那里出什么事了。”
那奴仆领命,连忙往人群中挤去。
好一阵子那奴仆都没回来,估计是被人海淹没挤不出来了。车里的年轻人等待不及,索性自己跳下车,也走到人群外围听热闹。
只听有人惊呼“梁都督实乃圣人啊”
年轻人听到“梁都督”三字,登时睁大眼睛。
“天下竟有这样的好官,朝廷若早一些派她来多好啊”
“我娘当年便是死在那些军匪手中。若她泉下有知,会欣慰么”
年轻人听得心痒不已,踮着脚往人群中心张望,想看看到底是什么让众人发出如此感慨。可惜什么也看不清。
“郎君”一道呼声令他扭头,发现他派出去的奴仆终于挤出来了。那奴仆身上的帽子被挤歪了,衣服也被挤得皱皱巴巴,草鞋更是让人踩得发黑,模样异常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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