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的抬手,将斗笠压低,身形消失。
临走前,他腰间一块染血的武当腰牌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露出冰山一角。
*
长宁宫
殿内的寝宫中,几个人影站在那里,除了程天机和程苏子父子二人之外,还有几个姗姗来迟赶来本想帮忙的极乐门弟子,包括元地皇宫原本的太医,还有八百里加急匆匆被送过来的卫朝的名医和使臣。
榻上的女子靠在软枕上,仅能露出一抹白色衣角,其余均被帷帐和那个黑衣刀客挡的严严实实。
卫朝的几个使臣原本还带着一度芳容的念想,可他们甚至不敢去看玄景,更遑论他身后被保护的很好的元初君了。
就在他们内心叹息的时候,同行中的一个年轻身影走了出来。
在几人退后到外厅的时候,他们瞪圆了眼睛,看着那个一路上都没说过什么话的年轻人就这么走过一层层玄关,直接掀起帷帐走向了床榻众人的方向——!
“诶……”
“等等!”稍微年长一点的一个使臣立刻拦住了看到同行人想要阻拦凌青州的动作,连忙抬手拦住了他,在对方一脸匪夷所思的注视下,轻咳一声,使了个眼色:
“……凌大人,是元乾国生人。”
几人恍然大悟,不过也眼神复杂的看着那边身姿挺拔走进去的陵寝刚走的背影。
毕竟在元乾国落难的时候,只有凌青州这个刚上任都城的人愿意毫不掩饰自己的出身,甚至以此为荣,和一些连忙撇开关系的老臣截然不同。
如今能得到这样的对待,也是理所应当的。
*
“参见陛下。”
在一众人沉思低声思索的人中,这样的声音显得无比清晰。
众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只看到一个微笑着的高挑青年,他身穿卫朝官服,可此时却眼神定定的看着床榻上那人,喊出了这样的称呼。
叶初莹张了张嘴,神情有些怅然。
……对,现在的元初君虽然还没进行任何仪式,可对于世代都是由元氏一族统领的元乾国来说,作为这世间仅剩的一位元氏后裔,她几乎是被全员默认为如今元乾国的话事人。
元乾国和卫朝的太医们则是互相对视一眼。
无他,作为卫朝的下属国,“陛下”、“皇上”之类的称呼,对于凌青州这个被调到了都城的官来说,应该治丧称呼都城的“那位”,这边的元乾国就算是他的家乡,面对元初君,就算非要叫,也该叫元皇才是。
只是此刻似乎没人有纠正他的想法。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保持沉默。
就在此时,帷帐后传来一阵女声的轻笑:
“这不合规矩。”
“还是叫我长宁公主吧。”
凌青州脸上的正经神色被清浅的笑意压倒几分,他倒也不坚持,从善如流的重新行礼:
“是,殿下。”
他行完礼后便十分自如的站起身来,虽然礼节不失,但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闲适:
“殿下近日身体可安康?”
“一切皆好。”
凌青州露出一抹笑容:“那就太好了,不过近日是元乾国内天气转凉的日子,殿下纵使忙碌国家大事,也不要忽略了及时保暖,以防着凉。”
他的关怀始终十分贴心,明明一直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和说出的话却仿佛友人之间的闲谈一般。
玄景掀了掀眼皮,不过似乎是因为凌青州到底是在关心殿下,而且对方说的正是自己这几日正在做的,所以才不在意的垂下了眼睛。
“你有心了。”榻上的人传来叹息般的声音。
“……这是卫皇代我给你带的书信。”在说了一堆不符合使臣身份的话后,凌青州才慢吞吞的说起了“正事”
屋外同行的老臣暗暗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凌青州将书信向前递,半路却被玄景接过,他抬眼看了一眼对方,倒也没多说什么,就这么看着他将书信递给了帷帐内伸出的那只柔若无骨的手。
书信在众人屏息凝神中被拆开。
叶初莹咬着大拇指指甲,脸上几乎写满了“好想知道那混蛋写了什么”的内容。
心里对这些人的想法心知肚明的元初君平静的打开了信,信封完好,凌青州没有动过。
拿出信纸,一打开,元初君双眼陡然一闭。
“……”
她被上面“密密麻麻的自尊”一下子晃了眼睛。
没想到来到了这个架空的世界,元初君还能接收到小作文。
她睁开眼睛,一目十行的看了数分钟。
“哗啦”一声,她叠起了信纸,脸上面无表情。
是求偶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