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出了蒋济这么一个小插曲，但并不影响接下来的庆功宴。

宴会上，曹渊、杨凌与一众群臣把酒言欢，气氛相当热络。

直到夜色深沉，时候不早，众人才纷纷起身告退。

当然了，杨凌也是被曹渊留下来谈话。

“父亲这般劳苦功高，蒋济那个匹夫，竟然还弹劾父亲，当真是该死！”

一说起朝堂上发生的事，曹渊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以杨凌的功劳，别说杀几万高句丽人了，就算真的把高句丽灭族，曹渊也觉得无所吊谓。

“当初铲除司马懿等人的时候，就该连他一块给废了！”

曹渊冷哼道。

早年间蒋济便在曹操的丞相府中效力，跟司马懿为同僚，关系还算不错。

司马懿一派被铲除的时候，有不少人弹劾蒋济。

但杨凌却是力排众议，将蒋济留了下来。

见他这般气愤，杨凌反而是笑了，

“渊儿不必如此生气，其实……是为父指使蒋济这么做的。”

听到这话，曹渊顿时满脸愕然。

“父亲……指……指使蒋济这么做的？这……这是为何？”

杨凌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端起酒杯，啜饮一口，这才笑眯眯地道，

“为父先问你一个问题。”

“假如此时有两只鬼，一只是绿鬼，需要一箭才能射死。”

“另外一只是红鬼，需要两箭才能射死。”

“而你手中只有两支箭，你该怎么做？”

这么新颖的问题，曹渊可是头一次听到。

他摸着下巴，沉吟片刻，抬头道，

“两只鬼可不知道我有多少箭，我完全可以先把红鬼射死，以此来震慑绿鬼！”

“你这叫投机取巧。”

杨凌不禁哑然失笑，轻轻敲了敲曹渊的脑袋，解开了答案，

“很简单，先射红鬼一箭，然后张弓搭箭，哪只鬼有异动，你就射哪只！”

“这……这算什么答案？”

曹渊茫然地道。

“其实这就是为父要教你的，帝王之道！”

杨凌笑了笑，

“帝王之道，在于平衡，在于会用人，善于招揽人心！”

见曹渊仍旧一脸懵懂，杨凌又继续说了下去。

“汉高祖刘邦，论行军打仗，他不如韩信。”

“论个人勇武，他不如项羽。”

“论治国才能，他不如萧何。”

“论出谋划策，他不如张良。”

“为何偏偏是他一统天下，建立了汉朝？”

“无他，就是因为他知人善用，精通驭人之术！”

“为何汉朝会灭亡，说到底，不过是皇帝不会用人，不懂如何平衡。”

“先是十常侍，跟着是何进，董卓……国家大权都掌握在一人之手，天下怎么可能不乱？”

“伪帝曹丕，亦是如此!”

“如今为父手握大权，同样违背了平衡之道！”

听到最后一句话，曹渊心头一惊，赶忙站起身，

“父亲与他们不一样……”

他很清楚，自己的皇位完全是杨凌让过来的。

若是杨凌有意，当初就可以直接绕过曹植，直接登基为帝！

“为父当然跟他们不一样。”

杨凌笑着拍了拍曹渊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

“但如果换个人呢，就比如你的弟弟杨岳。”

“有朝一日，他取代为父，掌控着朝廷大权。”

“你就能肯定，他不会生出野心？”

“就算他不会，那他的儿子，他的孙子呢？”

曹渊这下说不出话来了。

毕竟人心隔肚皮，他能信得过杨凌、杨岳，但对其他人，却是无法信任。

“为父之所以让蒋济当众弹劾为父，就是希望渊儿你能明白。”

“如果朝堂上有人权力过大，那你就扶持另外一方人马，来对抗他。”

“如果大魏官员沆瀣一气，那你就扶持宦官或是外戚，来与之抗衡。”

“任何时候，都不要放任一方坐大。”

“他们就像那两只鬼，不管你先消灭哪一只，剩下一只都会吃了你。”

“你要做的，就是让他们两方相斗，如此一来，方可位于不败之地！”

杨凌这一番话说完，曹渊已经是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