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愣愣地看着凌飞羽,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一样。
也不是没听懂,就是不敢相信凌飞羽的话。
大爷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
尽管在外人眼里,凌阳侯府已经倒台了,凌飞羽这个侯府世子也成了犯人。但是张氏一清二楚,凌家是被陷害的。
凌家历代英雄,赫赫战功,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自己不过就是个下人出身,怎么能和大爷这样的人物称兄妹?大爷完全就是看在知知的面子上,这使不得。
张氏摇了摇头,还没等她说出拒绝的话来,就觉得自己的手被人握紧了。
陆知许斩钉截铁地道:“这样很好,舅舅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只是,现在还不是我恢复身份的时候,对外还要称我为仇俭。”
“这是自然。”
凌飞羽又道:“对外只说,你救了赟儿和犀儿,两家有缘,就此结亲,也好有个说辞。”
陆知许点头应了,“他们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知道一些,但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我们有仇家,血海深仇,却不知道仇人到底是谁。当初赟儿也只知道他父亲参军,是个小头目,具体因为什么死的,他也并不知情。”
“犀儿,更是孩子心性,都是他娘把他惯坏了。”
陆知许并不赞同这个做法。
凌飞羽生的是儿子,怎能过度保护?若说以前,他年纪小,不告诉他是为了避免发生不可预知的意外,那他现在十六岁了,都是可以娶妻的年纪了,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年轻气盛,那是因为还没有历练到位,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只不过陆知许和凌飞羽刚刚相认,到底又隔着一层,有些话她不好说罢了。
“等他们好一点,我在这边摆几桌,一来这宅子还没暖锅,二来嘛,也请两个见证人替我们做个见证,舅舅意下如何?”
“正合我意。”凌飞羽看向张氏,态度十分温和地道:“我托大,叫你一声妹妹。”
他目光有些迷茫,似乎是在张氏身上看到了旁人的影子。那个喜欢坐在秋千上读书的少女,再也没有喊过自己一声哥哥。
张氏十分清醒,她知许认干亲这事儿代表了什么,是让知知名正言顺地唤他一声舅舅,也是为了她这么多年照顾知知的付出,还有就是她和凌家的情分。
“大哥……”张氏心中五味杂陈,要是小姐还在,该多好啊。
认亲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折腾这么一早上,大伙也饿了。
张氏就去做年饭,顺便看看陆知许挑的两个下人,枣花则是带着宝儿在院子里玩,免得他一个人磕了碰了。
陆知许在屋里和凌飞羽继续彼此熟悉。
她这个人防备心很重,没有因为凌飞羽是她的舅舅就万事大吉了,把凌飞羽家里的事和现在做的营生都打听一遍。
她这样谨慎,反而对了凌飞羽的胃口。他也看出来了,陆知许也是要为凌家报仇的,背负血海深仇的人,不敢走错半步路,否则等待他们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我养好伤以后,就娶了碧荷,她娘家姓冼,不过现在已经不来往了。刚开始日子过得很苦,我的功夫底子虽然在,但是一身伤病,又跛了脚,很难谋生。全靠碧荷一个人在小镇上做些缝缝补补的活儿。后来我就替人写信,再后来又发展到给孩童启蒙,挣得都是一些糊口钱。”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报仇的希望了,哪知道他运气不错,救了一个商人,那人也是知恩图报的,给了他一笔不菲的酬金,让他有了做生意的本钱。
“我年轻的时候,除了文章刀马功夫,也学过打理生意这些俗物。你外祖父常说,凌家子弟,应知晓世上事,不能读死书,不能只重刀马,也该关心民生,能晓商务,通农桑。”凌飞羽说到此处,眼中是淡淡的愁绪。
“所幸那时候学得多,后来都用上了。生意慢慢有了起色,我们就搬离了荒北,在江南安了家。”
“可曾给亲人们迁了坟?”
凌飞羽点了点头,“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坟还在京中!虽是罪臣,可最后一点体面还是保留住了,我偷偷回去看过,虽然简陋了一些,但却是家里最好的了。”
陆知许心里被扎了一下,她懂凌飞羽的意思。
“现在,就差你娘了。”
陆知许的眼皮猛然跳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当初天启帝只判了凌家流放之罪,就连害凌家的人,也只敢暗戳戳的用别的手段屠杀凌家,不敢把这事儿摆到明面上来。
凌含霜虽然是罪臣之女,但是她是外嫁女,并不在治罪名单之内,她却莫名其妙的死了。
她死时,凌家已经没有人了,凌含霜的人也都死绝了,那她的尸体埋在哪儿了?
以陆家人的尿性,未必会把她埋进祖坟啊!要不是他们惦记凌含霜的嫁妆,只怕当初会先休了她,再暗中下手。
“我娘,当初也想打探这方面的消息,可是一无所获,舅舅,你有母亲的下落吗?”
凌飞羽摇了摇头,“我一直在打听你娘的埋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