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许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她和罗炽的事儿,说起来就是四个字。
一盆狗血。
换另外四个字,少儿不宜。
这要怎么和凌飞羽解释她和罗炽的认识,并且认识得很透彻呢?
“你该不会不知道你母亲为你定了一门亲事吧?”
“知道的。”陆知许道:“我娘和我说了,估计母亲当时想着给我找个靠山,只不过后来情况又有了变化,这才会让我娘把我带出了府。”
凌含霜的出身,决定了她比一般的闺阁女子更有远见,她对于局势的敏锐度是非常高的。
陆知许斟酌着道:“我与世子打过几次交道,不过当时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是无意中在逃荒的路上出手救了他两次,后来才知道他是谁。”
“那你打算如何?”
陆知许半真半假,硬着头皮道:“我们俩不太可能,反正他也不知道我是谁,不如就这样吧!”
凌飞羽哪里知道宝儿就是罗炽的娃呢,想着这门亲事虽好,可他外甥女已经是当娘的人了,若是再提结亲的事情,就是欺负人,要结仇了。
“你娘知道吗?”
“她见过,但是不知道他的身份。”陆知许小声道:“舅舅,你可千万保密,这事儿要是捅开,于我们并没有什么好处。”
凌飞羽点了点头,当初商定结亲的两个人都已经去了,凌家也倒了。就算他们揪着这件事情不放,罗家也不可能认。
更何况君君还有了孩子。
“至此为止吧!”这是最好的选择。
陆知许松了一口气,又继续说了建水泥厂的事。
她不但要经济制裁顺德郡主和陆家,还要成为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圣上护着郡主?
开玩笑,顺德不过就是个冒牌货,更何况成王本来就是圣上害死的,他会真心对待顺德,还是在弥补什么,掩饰什么?
她会查清楚的。
陆知许和凌飞羽一直在房间里商量着报仇的大事,张氏的饭都热了两回了,舅甥二人还没有出来的意思。
下人是不敢问的,枣花一向话少,给宝儿喂了饭,又带着他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等小家伙困了,枣花直接把小家伙抱到屋里睡觉去了。
这孩子从小到大好带得很,不哭不闹,特别省事。好多孩子二三岁的还会尿裤子,宝儿呢,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会找人,指指自己的小屁屁,表示要方便。
家里最不淡定的人,就是张氏了。
她知道陆知许和凌飞羽谈论的都是大事,只恨自己帮不上忙,她能做的就是尽量照顾好宝儿,不给知知添乱。
现在多了一个人帮忙分担,知知身上的担子就能分出去一些,舅甥两个相互照应着,一定可以走得更稳当。
张氏越想越激动,只能不停地默诵佛号,感谢满天神佛对凌家的眷顾。
张氏觉得,陆家人只怕没有什么福泽能供奉老仙人。老仙人之所以会找来,那是因为知知在他们家。
凌家世代守疆护国,个个忠肝义胆,也只有他们,才配得上老仙人的庇佑。
“仙人庇佑,让凌家早日昭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了。
好几个时辰水米未尽,可是二人的精神状态却非常好,双目炯炯有神,仿佛吃了什么十全大补丸一样。
张氏腾的一下站起来,迎了过去,“知知,大爷,饿了吧?先吃饭?”
凌飞羽无奈地道:“马上就要认亲了,你这称呼还是改了吧!我是大哥,不是什么大爷。”
当初的天之骄子变成了这样,张氏心里不好受,尽管知道凌飞羽能活下来就已经不易了,应该庆幸,但是她就忍不住,觉得老天爷待凌家人太残忍了。
“大哥。”张氏这一声叫得真切,坦荡,将之前的不安和紧张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凌飞羽点头,嚅嚅道:“好,好。”
“娘,我饿了,有饭吗?”
“有!”张氏回过神来,将眼里的泪逼了回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炖了鸡肉,还炒了几个好菜,烫了一壶酒。”
这顿饭,是凌飞羽十几年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饭,这种感觉很奇妙,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特别高兴。
犀儿出生那天,他也很高兴,凌家后继有人,他自然是高兴的,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看到了希望,就像是他不再是一个人踽踽独行,终于在前行的道路上,找到了可以和他并肩作战的人。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啊!
凌飞羽是高兴,也是释放,压抑了十多年的痛苦,全都变成了一杯又一杯的黄汤,灌进了他的肚子里。
只是家里的酒,已经换成了蒸馏酒,度数比之前的酒高了不少。凌飞羽喝了大半壶就有些醉意,可是他还要喝。
一壶酒几乎都被他喝进了肚子里,可是他却不吵不闹,醉了直接就睡了过去。
或许直到此时,他才稍稍放下了心里的重担,得到了短暂的休息和逃避。
“让他睡吧!”
张氏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