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许的天塌了。
她坐在炕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氏气势汹汹地看着罗炽,又扭头看了看躺在炕上熟睡的宝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好家伙,她还一直在想宝儿的父亲是谁,结果是灯下黑啊。
就算知知是被算计的,那他呢?
张氏虽然生气,但还没有失去理智,当时知知的脸还没好,以对方的身份来说,应该不会是冲着占便宜来的。
“娘……”
“你闭嘴!”张氏瞪了陆知许一眼,转头问罗炽,“你说。”
罗炽尴尬地看了张氏一眼,坦然道:“那天实在是……”他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给这件事情定个什么性。
是误会,还是凑巧?
谁家的父母愿意听到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女儿身上,还是凑巧发生的。
“那天……我受伤了,还中了药,从山上掉下来,掉到了河里。”
中了药?
张氏惊讶地看了陆知许一眼,这么巧的吗?
那天知知被那个畜生算计,也被下了药。
赵元士却掉进了陷阱里,结果知知……
她原本是因为中药难受想去河里找水让自己清醒一下,结果阴差阳错救了罗炽,两个受药物控制,稀里糊涂的就滚到了一起去。
“所以逃荒的时候你是有意接近我们的?”
罗炽摇头,“并不是!我当时受了伤,药物对我的影响很大,我的记忆也因此出现了差错,变得很混乱,也让我忘了很多事情。”
自然而然把他和陆知许的事情也忘了。
张氏就问陆知许,“你也没认出他来?”
陆知许摇了摇头,“情况差不多,娘,你别问了。宝儿是我一个人的,和他没有关系。”
“你说这话……那他怎么找过来了?”
张氏的话让陆知许无言以对,她也确实没有想到,自己和罗炽的牵绊会这么深。眼下张氏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要是知道了,只怕说什么都会让罗炽娶了自己。
张氏也知道有些话不能问得太直白,她要私下里问问自己的女儿,否则就太尴尬了。
“因为你,我们知知背负了多少难堪和痛苦啊。”张氏说起往事,眼圈都红了,“你倒好,拍拍屁股走人了,知知呢,莫名其妙大了肚子,生了一个孩子,遭受了多少白眼啊……”
大可不必说得这么直白吧?
陆知许的头发丝都要炸起来了,她刚要说什么,却见罗炽冲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女子名节太过于重要,发生这样的事,吃亏的自然是女子。张氏的委屈的抱怨,他都能理解。
“是知知争气,才扭转了局面。”张氏越想越气,要不是有陆银山护着,要不是因为灾情严重,他们踏上了逃荒的路,只怕知知未婚生子这件事根本不会轻易地了结。
如果他们还在石门村,十里八村的人指不定怎么戳他们的脊梁骨呢!知知有本事,又是带着大伙逃荒,又是落户办酒坊的,总算是堵住了众人的嘴。
倘若没有这些事,谁会念她的好?
张氏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是我的不是。”罗炽无奈地道:“您要打要罚,我认。”
“哼,打你,罚你?”张氏狠狠吸了吸鼻子,“你娶妻了没有?哪里人士?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要完!
陆知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娘,你问这些做什么?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宝儿也挺好的。”他不需要爹。
“你懂什么!”张氏可不想再让女儿吃亏了,好不容易把这小子挖出来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要她说,就该把这小子绑了,直接让他当上门女婿。
可是罗炽的身份不一般,尽管张氏还不知道他的底细,但仅有的几次照面,罗炽给人的感觉都是有权有势。
当上门女婿不可能,让他娶知知,只怕更不可能。
既是不能成亲,总得把话说清楚。
张氏想的是,咱们也不图他的钱,宝儿已经姓陆了,要是能断得干干净净的也不错。可你隔三岔五的跑过来算怎么回事?无名无份,还想把宝儿抢走不成!
“问清楚了,才好谈婚事,总不能儿子都有了……”
正说着呢,宝儿突然醒了。
这孩子从小就不哭不闹的,醒了也不找人,自己玩。他翻了个身,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坐着打了一个哈欠。
张氏要抱宝儿,宝儿却是身子一扭,躲了过去。
陆知许伸手,“娘抱。”
宝儿想了想,伸出了手,让陆知许抱了起来。他趴在陆知许的肩膀上,眼睛却一直看着罗炽。
罗炽看着缩小版的自己,心跳得极快,他在奉阳的日子,时常想起这孩子,想到他可能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子嗣,想到他母亲很爱他,定然能让他过得很好。
想了很多,想到自己对不起他们母子,若是就这样死了,只怕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像信念,一直支撑着他,终于攻下了奉阳城。
这场攻城之战,从冬天打到夏天,他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宝儿像是认识罗炽,突然朝罗炽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