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满腔控诉。
“村里来了个道士揭穿了程溪月姑娘的身份,村民们便合伙道士杀了她。顾墨丢失记忆或许也与村民有关。”
他话锋一转,状似怜惜道,“无知又残忍,真该死啊。”
他好像在心疼怜悯那些村民,他想救那群人。可又觉得日月昭昭,善恶终有轮回。
杨玉尘看着柳文礼的侧脸,第一次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
说罢,柳文礼兀自沉默了,杨玉尘便接过他的话,继续道:“所以,方公子,你要找的始作俑者便是那个道士,他应当是怂恿村民杀害程姑娘与在这村中布下阵法的元凶。”
方青藜一怔,却看到杨玉尘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这笑意依旧叫他后脊发凉。
杨玉尘竟然知道他一直黏着他们的目的!
“尘尘,你要抛弃我了么?”方青藜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事情还没解决呢,程溪月还没找到呢,不是吗?”
这……堂堂七尺男儿装起来的劲儿,柳文礼自愧不如。
“没说让你离开。”杨玉尘扶额。
云萌从方青藜手里挣扎出来,刚刚他那一演,掐得他生疼。
他拍拍自己的小胸膛,疑惑道:“可是小尘尘你不是说明天就要离开吗?”
杨玉尘一笑,柳文礼同时也笑着站到她的身边。他神秘兮兮的说:“我们有个计划,需要方兄弟配合。”
几人去了偏屋,直到说定了,方青藜才回了主屋。
一天的饭食是柳文礼全权负责的,他不动声色又很主动的承担了这份差事,也不知道他这些吃食是从哪里搞来的。
村子里的村民可不会有这么好心。
又是日落月升,只是这晚杨玉尘没有睡着。
“杨姑娘,今日不休息了么?”
柳文礼从她身后来,看她月下凝望院中的枯桂树,秋风寒凉却卷不到一片落叶,只有荒草与灰尘。
多想像寻常人家那样,替她贴心的披件衣裳。
可柳文礼知道这是多余的。
按照杨玉尘的修为,她应该连睡觉吃饭都不需要,那只是她保留的习惯罢。
看见来人,杨玉尘侧瞥了一眼。
好一声“杨姑娘”,昨儿个夜里那声“玉尘”仿佛是她的幻听。
“白日里,多谢告知那些。”
她指的自然是柳文礼算出来的、能说的讯息。整体的联系也少不了他的推算。
这让杨玉尘对他的掐算能力更感兴趣了。
可惜了,藏在雾里的人终究看不清。
“方青藜自有他的心思,不过也就如此。可你,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话里的意思,仿佛就直接在说“你也有事瞒着。”
柳文礼垂下头,头发的阴影遮了他的半面。他不似刚重逢那会可怜巴巴,意外的平静。
“我想救世。”
杨玉尘先是愣了愣,然后不留情面得笑了,“一百多岁了怎么还像个毛头小子。”
他走过的地方,见过的人,经历过的事,应当比她这个百年来待在山上的人多的多,怎么还这么天真。
“这样的世间有什么值得救的。”
就如眼前愚昧的程家小村,又如百年前的长平洲负夏堂。
“值得啊。”柳文礼没有生气,也跟着笑了,“我心有道,我道人间无疾苦,自当除妖卫道!”
杨玉尘这次没有笑他,他说的很是坚定,可杨玉尘还是觉得他在异想天开。
看她怔愣的表情,柳文礼知道她心里所想,可他不在意,“修道不为苍生,那如何得道呢?若能得道,得的又是什么道呢?”
杨玉尘被他问愣住了。
道可道,非常道。
道,是个很深奥的东西。
“其实,我也不知道。”柳文礼走到她身边,笑得有些苦涩无奈,“我救人无数,游历百年,师尊说还不够,要我接着悟。”
他像个犯了错挨批的小孩,却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
这话,杨玉尘听的耳熟。
她的师尊叫她下山前,不正是这样说的吗!
“你修炼无法突破吗?”
像自己一样吗。
杨玉尘一直觉得自己并不高冷,也不面瘫,怎会是无情之人!
师尊却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将食指竖起,推手到她眼前,问她这是什么!
她当然知道这肯定不是要她回答手指,百思不得其解下又怕答错,她无奈摇摇头,师尊便道让她下山去悟吧。
柳文礼偷偷掐算,她问出这话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事,结果……果然算不到。
“没有啊,我修炼一切正常。”他回道。
还以为是共患难的知己来了,结果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