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礼?”
“玉尘……”
追着柳文礼而来的妖求他不要擅闯莫左使的宫殿,紧张得跪了一片。阶上围着杨玉尘的妖,见他们相识,皆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不敢言语。
而杨玉尘与柳文礼,一个阶上,一个阶下,二人凛然而立,就这么遥遥望着彼此。
一个不知从何问,一个不知如何说。
他原来是妖,原来也不只是那一点修为,原来如此强大……是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还是他藏得太好。屹篁?是他的本名?小少主?他,还是妖帝的儿子……
自己有意压制修为,行走人世,为的是悟道修心,实非有意瞒她。玉尘会不会生他的气,会不会不喜于他是妖,人与妖真的不会有好结果吗?
二人各思其思,谁都没有错开目光,眼中只剩彼此。妖界没有和煦的光亮,两道淡色的身影,仿佛就是唯一光明,偶有微风吹拂衣摆,像是定格了的画卷。
许久后,杨玉尘眸光不转,开口问道:“你,还跟我走吗?”
柳文礼心口忐忑的那口气忽的一松,笑道:“自然!”
这妖界本就不是他的归属,即便那高高在上的妖帝是他的亲生父亲!
“我心在天地之间,意在追求大道的路上,我有我道,绝非偏于一隅,不会留在此处的,我们一起离开。”柳文礼一步步迈上台阶,杨玉尘于阶上笑着朝他伸手。
他将手放在杨玉尘的手心,忽而反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相差一两步的阶梯,杨玉尘猝不及防摔向他。
柳文礼将自己压制的修为解封,磅礴雄厚的修为释放出威压来,周围的一众小妖瞬间被压得趴在地上,像有千斤之重的鼎压在心口一般,接不上气,更别提阻止他们了。
柳文礼将人接了个满怀,抱着杨玉尘旋了一个角度,衣袂如绽放的花朵一般,如诗如画,在众妖眼前刹那消失,云霞金辉如奔星彴约。
他们离开后,有妖爬起身来,还呆呆的看着那几层阶梯,窃窃私语。从屋顶爬起身来的兔妖,噘噘嘴,“小少主倒是潇洒漂亮抱着小少主夫人走了,都不知道收敛一下,差点没给我压死。”
好歹是她通风报信,带的路!
余光之处看到乌泱泱一群妖拥着妖帝而来,兔妖奇怪,莫渝之自己哪里去了。她不敢多加逗留,化回原形,几个蹦跳跳入草丛不见了踪迹。
出了妖界的杨玉尘与柳文礼,现身在负夏堂的九曲桥。原来接近飞升的境界,这般随心所欲,杨玉尘移行换地的本事还是师尊传授的,可惜她不能传这般远的地方。
外面的天色阴沉,好似风雨将来,不像是杨玉尘离开时那样明媚。
“你……”
她一开口,柳文礼心里一紧,放在杨玉尘腰上的手也跟着一紧。他这一紧,杨玉尘原本想要说的话就糊在了脑子里。
本来忽视了两个人抱着的姿势,这下清晰了起来,唰的一下两个人都红了脸。
“玉尘要说什么?”
杨玉尘先把自己搭在他肩头的手收回来,颇有些尴尬,:“你……先松开我。”
“好。”
柳文礼松手,还顺手替杨玉尘擦去了脸上的血污。他的术法灵力清清凉凉的,杨玉尘微微颤了一下眼睫。
“你叫屹篁?”
其实,早在程家小村时柳文礼就与方青藜辩驳过名字来着,当时谁曾想他会是在说自己。杨玉尘忽然觉得很多地方其实自己没有注意,柳文礼还是暴露得挺多的。比如取名之说,比如秘境之中的种种……
柳文礼笑容渐渐淡下去,道:“我本仙妖之后,父亲……妖帝他对我寄予厚望,但又怕我会掩盖了他的光芒。既期我屹然山立,又想困我于幽篁。”
他的出生原本妖帝幽銮很是欢喜,可当幽銮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没有妖形,本体继承的是他身为仙子的母亲后,就不再喜欢他了。
“我一心求道,博己以文,约己以礼,故而给自己取名文礼。母亲原是九天仙界掌春生的仙,她常坐在屋前柳树下教我苍生大道的理,我既然想要行走人世,自然就又有了姓。”
柳文礼如是解释。
杨玉尘没有想到他会解释得如此清楚,听他这么说着,有些心疼起来。
仙界自有天规,修仙求道之人应当都清楚的一条就是:天规第一条,仙者当戒私情!若犯之,则会剔仙骨,贬下界,永世不可再列仙班!
难怪,他从未提起过他的亲人。
“文礼。”杨玉尘轻声喊着他的名字,“柳文礼。”
第一次有人将这名字念得深情如此,柳文礼抿嘴的笑意渐渐绽开。
杨玉尘从前并不觉得柳文礼有多好看,顶多就是隽秀清雅,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会因眼前人的笑而欢心,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眼前之人竟是如此从容自若,卓然不群,笑起来灿若朝霞,足矣叫人恍神忘己。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原是动心,这便是动心所致。
可她为何动心呢?
杨玉尘还在细思,又听柳文礼笑问:“玉尘,还有要问的吗?”
“问?”杨玉尘眨眨眼,他压制修为是为了方便行走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