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回到 “华安堂”的商陆,一如往常地睡在里屋,却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回味着美人在怀的滋味。
他觉得今年实在好运,不仅得了功劳,还升了身价。
在满心窃喜和期待中,他睁眼到了天蒙蒙亮才进入睡眠。
今天一个整天,他想着晚上去西门的事情,回忆着昨日在那的情形,整个人都心神不在的。
他好不容易盼到晚上,飞快地换上今年置办的另一件没怎么穿上身的冬衣,照了照镜子,才出了门。
几杯热酒下肚,商陆已经微醺。
他想起徐傅文还没回来,丁莫邨也并没有通知他离开,他寻思自己还不能这么快和徐家撕破脸皮子。
他不敢再像昨日一般醉倒在那里,生怕一醉不醒,赶不及第二天按时开医馆的门。
一旦他在西门妓院留宿,第二天早上从这里离开,旁人见到,自己来此的事情就会传开。
那天,他给丁莫邨打电话,听出对面对此的怒意,他惴惴不安担心恼怒了对方,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想到自己的奖赏,他时刻提醒自己。
落座后,他便一直克制着喝酒。
他看着别桌的客人,何尝不羡慕那种肆意洒脱的心态。
过了一会儿,姑娘靠在他身旁,娇滴滴地喂他饮酒,几回劝酒。美人在怀的诱哄,瞬间点燃十多年来潜伏的愤懑,将他的理智烧毁,他情不自禁地喝了一口又一口。
整个晚上,他玩得很尽兴。
唯一例外的,是他再次见到了下楼的菱翠。
但菱翠只是浅浅地与他打招呼,仅简单地与他客套几句,祝他喝好玩好。
商路忍不住地又提到了香月清司,却收到了菱翠的一记眼刀,甚至提醒他和她各自的身份。
他愣愣地回到座位上,伺候他的姑娘告诉他,菱翠谁也不接待,谁也不敢把客人介绍给他。
商陆知道,自己是越界了。
姑娘还说曾经有人得罪过菱翠,香月清司把人抓来,任凭菱翠处置。结果,菱翠当着香月清司的面把人惩罚得可惨了。
他面上露出一丝窘态,心下涌起滔天的怯意,口里诺诺地敷衍了过去。
他着实没想到香月清司居然如此重视菱翠,虽然对方的确有几分相貌,但绝对谈不上倾国倾城的程度。
他朦胧地记起昨夜跟菱翠短暂的相处,并没有发现对方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琢磨了一阵,往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之处揣测。
姑娘机灵得很,当即贴在商陆身上,娇娇地劝酒,化解了尴尬的氛围。
商陆脸色渐渐恢复如常,没架住,又喝了好几口酒。
整点的钟声敲响,敲响了商陆沉醉的心。
十六岁离开家乡,自此已离家十九载。
当年还是少年,如今已近中年。
而立之年一至,他便觉得心神俱惫,自己已不似从前。
年少时,不断憧憬山那边的景象。
当他来到书里的紫禁城,惶惶度过了这些年,也不知是不是年岁到了的缘故,他时常深感自己是没有根的异乡人。
明天就是腊八节,俗话“过了腊八就是年”。
他的家在南边,对腊八节没有太多的情愫。
但是在这里,人们特别重视腊八节。
没到这个时候,每家每户都忙着热热闹闹剥蒜制醋,泡腊八蒜,吃腊八面腊八粥。
虽然徐傅文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给他送来一份,可这里,始终不是他的家。
徐傅文也与他提过在此结婚生子一事,可他想到自己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就说自己还不着急。
许是徐傅文想起了自己的大哥,从此便没有再提及。
外头的人也好奇他至今未结婚生子,商陆也以此为由,没有费什么功夫就将此事掀了过去。
商陆很清楚地知道,他要离开这里。
念想浓烈。
对家乡的念想,对父亲的念想,还有……回去拥有一个自己的家的念想。
在这里,看到各家的阖家团圆,总归是羡慕的。
每当这时,欲望便愈浓烈。
所以一直以来,他迫切地想抓住徐傅文的把柄。
当他只要察觉出一点蛛丝马迹时,快速汇报给丁莫邨。
从前为的是邀功得奖赏,而近几年,他为的是早日离开这里。
这次发现徐傅文与天冬之间的来往,他尤为兴奋,归家的心也更为迫切,导致他违规地给丁莫邨打电话。
他当然感受得到徐傅文对他一直以来的善待,他也是人,当然有过霎时的不忍和犹豫。
但他一想到徐傅文的把柄被他以外的人发现,杀人不眨眼的丁莫邨有的是办法惩罚他。
他不能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