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徇看着林琛雪,凤目中忽然闪过阴狠的戾气。
下一息汤碗猛地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哐当——”
汤药四溅,林琛雪吓了一跳,只见萧徇抬眸,如同井水般幽深的目光,就那样看了过来:“大抵是因为有人骗了我,这点苦对我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萧徇坐在那里,在烛火下有种很深的孤独,林琛雪忽然有种冲动,想去抱一抱她。
马车慢慢的行驶,孟秋跪在地上帮药碗残渣捡起来,心疼道:“娘子,换个地方吧。”
萧徇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随后扬手勾着孟秋的肩
膀。
孟秋把她抱了起来,放在另外一张干净的座椅上。
林琛雪记得六幺说,萧徇之前还能勉强走路,可能是最近怒火攻心,已经完全走不动了。
林琛雪看着萧徇柔软无骨的倚靠在孟秋身上,掩嘴轻轻咳嗽,心脏仿佛撕裂般疼痛。
萧徇的病明明已经好了。
仅仅只是过了几天,怎么会……怎么会……
林琛雪原本以为,自己对于萧徇,不过是小猫小狗。
小猫小狗跑丢了,再养一只就可以。
可是……
忽然,马车的帘子被再次掀开。
一个五官明艳的少女走进来,亲昵的坐在萧徇身边:“五娘姐姐,怎地失手打碎了药碗?”
“可割到手不曾?”
昏暗的光线下,女孩身穿黑色胡服,交领窄袖,背后一把青铜色的长剑,漂亮非常。
林琛雪愣了愣。
这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她去江南,在檀香楼遇到的檀香楼大弟子,许月辞姑娘。
那日再檀香楼外,许月辞比武招亲,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又在楼中与林琛雪交手,给林琛雪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许月辞显然也看到了林琛雪,失声问道:“这位是……”
林琛雪:“……”
萧徇垂眸,缓缓用手帕擦着手:“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许月辞哦了一声。
她和萧徇的关系似乎非常好,不,在林琛雪眼中,已经不能用普通的“好”字来形容了。
许月辞握着萧徇的手,心疼的看着她掌心那道伤疤:“哎,这道伤口好几天前,就已经落下了,为何现在还不见好?”
许月辞站起来,重新在萧徇面前跪下,轻轻的替她吹着伤口。
她很黏人,头微微的低着,唇就好像要贴到了萧徇的手。
萧徇则是没骨头似的靠在坐垫上,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双眼似水流转,静静的看着她。
林琛雪看着这幅画面,忽然觉得淡淡郁结从心底升上来,随后涌起一股酸溜溜的情绪。
许月辞真的很关心萧徇,又是帮她端茶,又是递水,随后上了萧徇的榻,与她亲昵的并肩而坐,歪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两人熟络的聊着天,没有人注意林琛雪。
林琛雪越来越生气,到最后磨起牙来:“咯吱……咯吱……”
许月辞:“咦?什么声音?”
萧徇:“兴许是只老鼠。”
林琛雪:“……”
萧徇侧眸,语气中带着微乎其微的嗔怪:“你还没和我说,你为何大老远从江南来了。”
许月辞:“师父她老人家成日闲着没事干,前些日子就给我搞什么比武招亲,我不喜欢,干脆出来躲躲。”
萧徇笑了笑。
双手被反捆在身后,逐渐酸麻,火辣辣的疼。
林琛雪的目光尴尬的在车中乱扫,
忽然看到什么。
刹那间,她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耳边发出爆鸣。
萧徇的腰上,挂着一枚古苔色的玉佩。
玉佩镂雕双鱼,在宫灯的照耀下散发着深邃的光泽。
玉佩上雕刻着两个字。
嘉乾。
……
萧徇把林琛雪解绑之后,根本不想多看她一眼,面无表情说了一声:“请便。”
林琛雪下了马车,慢慢的走上回家的路。
这条路是京城通往围猎场的必经之路,京城许多权贵都在这条路上。
林琛雪眉头紧锁,抬手捂着发疼的心脏。
方才在马车中看见的画面,过电般回荡在脑海。
若是几日前,她还懵懵懂懂。
那如今林琛雪便是真的发现,自己对萧徇的感觉有些奇怪。
萧徇对她而言,是特别的。
哪怕她也是个女子。
而且。
林琛雪低头,将袖中的玉佩取出来。
萧徇腰间的那枚玉佩,和自己这枚,明显是一对!
四周车水马龙。
林琛雪忽然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坐在辇轿上的人。
林琛雪微微一怔。
居然是梁乘。
梁乘也是宫中地位尊崇的太监,在皇上身边的地位仅次于高耽,和萧徇的关系很好。
梁乘坐着轿子,朝着这边来,和林琛雪在道路上相逢。
林琛雪男装时候的模样,和如今相差的也有些大,梁乘自然不会认出来,这曾经是萧娘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