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仆射求见。”
扶苏开口,“请老师就座,孤更衣后就来。”
扶苏取来帕子擦拭眼睛,铜镜很黄,照人也有些扭曲,他并不能看清自己眼睛还红不红。
“就这样吧。”
他换了一身常服,拉开门走了出去。
正院正坐着他的老师淳于越,淳于越是儒学大家,曾经是齐国的博士,闻名六国,不输荀子什么。
未转生前,扶苏很崇拜自己这位老师,对老师灌输的思想深信不疑。
现在扶苏在回想上一世,心情很复杂,不得不说这位老师其实代替了他父王的角色,哪怕前生他未曾说出口,其实这位老师才是他心目中的父亲。
现在是坑杀方士,到明年便是焚书,儒家正式被法家这一绝招打败,老师也会被驱赶出咸阳。
而他因为老师跟父王作对,发配去了北边抵抗匈奴。
扶苏心中微微叹气。
他走进门内,就看到那浑厚的背影。
淳于越一回头,就微微一怔,他看见了扶苏微红的眼睛,这分明是刚哭过的样子。
再看长公子装出一副什么都未发生的表情,他也只能装作不知,先告知了长公子离开后,朝中发生的事。
淳于越语气很低沉,“陛下命人将这些人就地坑杀。()”
这对于儒家来说是重大打击,因为方士是儒家在咸阳对付法家的重要盟友,之前始皇帝看重方士,在朝堂上儒家是占据上风的。
可现在方士全军覆没,只剩下儒家孤军奋战,儒家的代表长公子还被始皇帝训斥落到禁足下场,这无疑是打击了儒家的士气。
这对于想要将儒家学说发扬成为显学的淳于越来说也是一个打击。
扶苏已经跳出了儒家人这个身份,以始皇帝儿L子的身份再看待儒法学说之争,感官自然不一样。
他在朝堂上帮方士说话,其实是实践儒家学说中的亲亲相隐。
经过法治社会洗礼,自然知道儒家这一套对于封建王朝的制约,换句话来说儒家这套学说就是挖统治者的根底。
扶苏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老师,面对自己的儒家传承人身份。
但是不代表他不能借助这个身份去做些什么。
他便开口询问淳于越,老师,儒家现在落于下风,你觉得该怎么让儒家强过法家??()_[(()”
淳于越迟迟未说话,毫无疑问这次朝堂上方士之死就是在宣告法家胜利。
他有些悲愤,难道儒家就一直被法家压在身下吗?
扶苏思索后道:“老师,孤认为儒家显学不在朝堂,而在民间。”
淳于越盯着他,不是很苟同,“公子有何见解?”
扶苏:“我儒家学说全部源自孔子的《论语》,学生想若是人手一本《论语》,还怕儒家打不过法家吗?”
淳于越嘴唇动了动,许久后憋出一句话来,“公子可知一部论语有多少卷书?一车恐怕都拉不下。”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公子给教傻了,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人手一部《论语》,这是当年齐国稷下学宫都没能做到的。”
扶苏点了点头,“孤自是知晓,老师若是孤能让论语变成这般大一本书上呢?人手一本《论语》,人人都看我儒家学说,天下谁人不是儒生?”
淳于越很无语,“殿下,哪怕用尽天下布帛,也没法让天下人人手一本《论语》。”
扶苏笑了笑,“孤得到一秘方,能便宜制作出一种可以写字的载体,等孤造出来,老师就会相信了。”
将这位老师哄走,扶苏才松了一口气,他这位老师对待他是没话说,按照后世说法便是这位老师是学问大情商低。
未来的焚书焚的并不是儒家书籍,偏偏这位老师成为背锅人,儒家也成为被打压的学说,这些毫无疑问都是老师低情商的锅。
他也因为急于救下老师,彻底惹怒了父王。
这一次他自然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老师心心念念想要儒家学说发扬光大,那么就应该研究学术,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是真不适合老师。
() 目送人离开府,扶苏立即喊人,让少府的人来一趟,他则拿出一张空白竹简,在上面详细写出造纸过程。
他知道未来是阻止不了父王焚书,其实他是支持焚书的,那些邪异蛊惑人心的书籍就应该被烧掉。
父王焚书,将书集中在咸阳其实也是为了巩固大秦统治。
他也不乐于见到六国故土还有歌颂旧王朝的书籍和诗歌。
死去的王朝就应该埋在旧土中。
始皇帝批阅了几十本竹简,便起身活动筋骨,在殿内走了几圈后,他询问正在整理竹简的赵高。
“长公子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赵高心中一提,没想到长公子惹怒了陛下,陛下还是关心他。
这样一来何时有十八公子的出头之日?
赵高小心道:“奴听说长公子接见了淳于仆射后,又召见了少府。”
少府算是始皇帝的办公室助理,不仅帮着管理皇室财政还帮始皇帝发放文书。
这个文书并不是书籍,而是按照不同区域性质发放给地方官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