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杭淡淡道:“你若是饿了便先回凉州府,我在这盯着。”
萧鸣珏等的就是这一句,立马起身,愉悦道:“那我先走一步。”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中。赵杭身边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突然转头看了眼萧鸣珏离开的方向——早已空无一人,只有飘荡的枝桠。
下一秒,赵杭又收回视线,继续盯着军医所。
林中的风倏得大了不少,吹得她的外衣猎猎作响,沙沙声显得林中愈发死寂。
赵杭恍惚间想到,当日被屠的凉州城,是不是也是死一般的沉寂?
半刻钟,一刻钟……军医所的大门依旧紧闭。
赵杭半靠在树上,也开始百无聊赖地折树枝玩。
不知过了多久,林中稀薄的金光也在渐渐消散时,一个油纸包塞入她手中。
赵杭回头,就看见萧鸣珏站在她身后的粗壮枝桠上。
脸上还挂着那点不辨真假的笑意。
“我回府里顺便给你带的糕点。”他稳稳地落在赵杭身侧,“吃吧,姜宽估摸着晚上才会出来。”
赵杭摩挲了两下油纸,低声道:“多谢。”
这油纸包其实已经凉了。
萧鸣珏在出府后定然还去过别的地方。
不过赵杭懒得关心这么多,凉州重地都有人把守,他翻不出什么花样的。
——
暮色渐临,赵杭透过树杈间的缝隙能清楚地看见外头被染得昏黄的天色。演武场内的声响随风飘来,影影约约,听不真切。
萧鸣珏半眯着眼,懒洋洋地靠在树上。
“出来了!”他一震,推推赵杭。
军医所门前的空地被落日染得泛黄,姜宽整个人也被笼在其中。
他孤身一人站在原地,影子被拉得很长,无端显得寂寥落寞。
“走。”
——
姜宽这回没去榆林街,而是绕路到了堂前路。
赵杭一晒,不知该不该高兴。
“怎么了?”萧鸣珏看赵杭表情不对,问道。
“堂前路巷子多,便于隐蔽。”赵杭低声解释道,“堂前路人口混杂,也便于隐藏身份。”
她苦笑一声:“其实我还是有点私心,不想让黎家再失去亲人。只是,怕是希望渺茫。”
或许只是这残阳太扰人,赵杭鬼使神差间向萧鸣珏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萧鸣珏低叹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右肩,道:“或许并非是元戎人。”
姜宽穿梭在弯弯绕绕的巷子中,但步履飞快,显然是走过许多回。
他最终停在了间小院前。
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掏出一把钥匙,门被推开一条缝,他闪身进了院子,门嘎吱一声又锁上了。
萧鸣珏和赵杭才从巷墙后显身。
“现在如何?直接闯进去吗?”他问道。
赵杭谨慎地盯了一会,见无人再出现后,才慢慢靠近小院。
她修长苍白的指尖手擦过院墙,垂落的宽袍衣袖也一同扫过破旧的院墙。
始终悄无声息。
“若有同伙,他们必然会在门内门外都安排人手。但如今门内也无人把守……”
赵杭琥珀色的眼中闪过厉色——
“我一放鸣镝,你我一同冲进去。”
萧鸣珏眼神落在她的左肩上:“你的伤……?”
赵杭摆摆手,用牙咬住鸣镝线,右手覆上剑柄。
又用眼神示意萧鸣珏站一边去,别妨碍她踹门。
绚丽夺目的烟花绽开在天穹之上,伴随着巨大的爆裂声。
与此同时,赵杭抬腿踹门,木门应声而裂。她与萧鸣珏同时运起轻功,冲进小院。
小院不大,一进门便是窄窄的院落和一间主屋。
院落杂草丛生,看上去已是荒废许久。
主屋里,一盏烛火刚刚被人着急地吹灭。
赵杭没多废话,照样对着屋门又是一脚,屋门大开,木屑横飞。
姜宽惊慌失措地看向她,整个人拼命往床榻边靠。
赵杭动作利落地将他反手摁在桌上,露出他身后的床榻——榻上躺着个年轻男子,面容俊朗,五官深邃,脸色苍白。
但,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双眸——一黑一蓝。
异瞳!
萧鸣珏在见到这双异瞳时,神色瞬间沉了下来。
只是他站在赵杭身后,没被她发现异样。
姜宽不断在赵杭手下挣扎,惶惶连声道:“将军!将军!别动手,您听我解释——!”
赵杭左右环顾一圈,确定只有这二人后,松了手,淡淡道:“你说。”
姜宽跪下来,连滚带爬地抓住赵杭衣角,用力磕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