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大魏,能称得上一声将军的没几个。唯一来到杭州的,只有如今的陇长节度使,赵廉大将军之女,赵杭。对吗?赵,将,军?”
他刻意咬重了最后三字。
赵杭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戾气:“你若是现在不想说,我可以先废了你的手脚,再看看你想不想说。”
陆凌光却低低地笑了一声,没说话。
萧鸣珏看着他左右言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个不好的猜测:“陆梧敬是不是死了?”
陆凌光闻言,忽然垂下头,依旧一言不发。
萧鸣珏继续道:“我只是想查清当年凉州城破的原委,让我爹九泉之下能安宁。”
“我无意杀人。”
他这话说得诚恳,就是在告诉陆凌光就算结果不如他愿,他也不会杀他。
陆凌光终于缓缓抬头,鬓角的黑发遮住了些许他的面孔。
“你来晚了,”他扯扯嘴角,“萧御史,林敬已经死五年了。”
赵杭和萧鸣珏在同时想起来地下那座无名无姓的坟。
心底最后一丝希冀也破裂。
“如何死的?”萧鸣珏捏紧了手指。
“病死。”陆凌光像是相信了萧鸣珏先前所言,又道,“叔叔一直在等萧叔的儿子来找他,只是直到死也没等到,郁郁而终。”
萧鸣珏狠狠闭了闭眼:“他——可有留下什么,或说与你什么?”
陆凌光跪坐在地上,低头看着地上丛生的杂草,缓缓道:“叔叔告诉我,萧叔从不曾背叛大魏。但当年他人微言轻,又恐幕后之人暗下杀手,只得带着东西躲藏回乡。”
他顿了顿,又道:“叔叔死前还说,将他的尸骨和遗物一同烧去,洒到附近的山上即可。”
他说着,对着萧鸣珏扯了扯嘴角:“叔叔为了不连累我,也为了让藏于长安的幕后之人心存忌惮,甚至不让我替他立碑。我连替他修缮祖宅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用好的瓦砖,只能用特意损坏过的。”
“萧御史,赵将军,你们来得都太晚了。”
他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一遍。
萧鸣珏定定地看着他,又问:“你当真,什么都没留下?”
陆凌光一晒,眼中爆发出惊心的光:“是叔叔口中的长安人逼死了他。我自小跟着叔叔,自当为他,报仇血恨!”
“我不信你,”陆凌光看着萧鸣珏,冷笑一声,“萧御史,你在官场上的手段太狠了。若作为局外人,我敬佩你。但萧叔为人和善又心软,而你,除却这个萧姓,与萧叔从头到尾,无半分相像。”
“不过,我信赵杭将军。”
他忽地扬头,对赵杭扬声喊道:“赵将军,十年前赵廉大将军与顾夫人因何而死,凉州究竟因何城破,你应当很想知道吧?”
月夜无声,他的声音便显得愈发飘渺旷远。
赵杭捏了捏指骨,缓步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就凭着传言所说的赵杭来了杭州,就觉着我是赵杭?”
陆凌光微笑起来:“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
赵杭双手抱胸,没承认也没否认:“那你且说说,你知道什么?”
陆凌光动动身子:“赵将军,想要我说,好歹先放开我吧。”
萧鸣珏看了眼赵杭,见她微微点头后,抬手割断了捆住他的绳子。
陆凌光正活动着手脚,赵杭背过手示意顾一盯着他。
“别这样,”他像是知道赵杭背后的动作,举起双手平静道,“我既与你们说了那么多,在这时跑掉也没意义不是?”
赵杭轻嗤一声:“说不说?”
陆凌光无奈地叹口气:“好罢。十年前凉州沦陷,说是因为萧叔设计的弓弩有问题。但我在叔叔的遗物中找到了萧叔当年的设计图纸。”
赵杭和萧鸣珏异口同声问道:“图纸呢?”
陆凌光抬手道:“先听我说完。”
“我私下请人照着这图纸造过弓弩,确实有问题,最多只能连发五间,弓弩便会断裂。”
“你连接机卡时用的是什么?”萧鸣珏忽然开口。
陆凌光微微蹙眉:“自然是铁啊。”
萧鸣珏抬眼看了看星空,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面无表情:“大魏现行的铁硬度不够。只有以陨铁连接机卡,才能使弓弩用时不断。”
陆凌光一拍手,恍然大悟:“这下,一切就都连得上了。”
“叔叔临死前是我陪伴,我听他呓语,说的是——王忠,你这样做会遭报应的。”
“恰巧我曾在长安呆过一段时间,知道王忠这个名字——是十年前铸造弓弩的负责人之一,负责原料运输。若是原料有问题,那弓弩自然有问题。”
赵杭忽然似笑非笑开口:“陆参军连王忠这个名字都打听得到,怎会龟缩在杭州做一个不入流的私人参军?”
陆凌光一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