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十来户人家中,一听赵杭三人是来打听三年前之事,要么闭口不谈,要么左右言他。
没一个人愿意再谈起三年前自家女儿自缢一事。
“或许不是顾叔不愿意查,”赵杭离开最后一家时回头看了一眼,面色沉重,“而是这些受害者的家人不愿意他再查下去。”
萧鸣珏点头,“这些人家的家境一般,甚至是穷苦,且每家至少有两个孩子。我怀疑,他们这些还活着的孩子就是他们不愿意查下去的理由。”
“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户人家说的?不能再连累他的另一个女儿。”
“连累……”赵杭重复了一遍,眼神一凝,“或许这些女子生前都被侵犯过!”
“我也有此猜测,”萧鸣珏轻叹一声,“杭州百姓最敬神佛,也最看重自家名声。很多人都不能接受自家女儿死后还遭人非议。”
赵杭忽然冷笑一声:“愚蠢,就算真的遭遇过那种事,该谴责的也是幕后之人,而不是这些普通姑娘。”
萧鸣珏淡淡地笑了笑,“话是这样说。只是这个世道对女子的要求总是苛刻,没多少人能真正理解这些。”
他好像还掺杂了旁的情绪,不单单再说这件事。
赵杭心中忽地闪过这个念头。
但紧接着,他便岔开了这个话题,说:“去五年前顾司马妹妹去过的那个神庙。这些受害者的亲人,怕是问不出什么了。”
——
赵杭凭着记忆带萧鸣珏与顾一在杭州主城中东绕西拐。
最终来到了一条全是铺子的街上。
如今春末,雨大,这条街上的铺子都没几间开着,宽敞的街上,放眼望去只有零星几个行色匆匆的人——大抵都急着回家避雨。
赵杭走到街中停下——
街的正中央有一间占地极大的铺子,黑金的牌匾上,清清楚楚地刻着四个字——
江南茶行!
“是这?”萧鸣珏也瞧见了四个字,微微蹙眉。
赵杭揉揉眉心,“嗯,我不会记错。”
这条街的铺子都是一间挨着一间。唯独这间铺子,与两边的铺子都隔着些距离,两边都是一眼望到头的巷子。
巷子中栽着枝繁叶茂的银杏,但连日的雨却没让地上残留多少落叶,清扫得很干净。
“又是茶行……”萧鸣珏轻声道,“这背后,莫不是又有谢家的手笔?”
赵杭摸摸下巴:“我总觉得此事与李青允脱不开干系。”
“为何?”萧鸣珏问。
赵杭面露难色,良久也没想出个站得住脚的缘由,闷闷道:“直觉罢了。”
萧鸣珏笑了一声,“那我们就进去瞧瞧吧。”
“欸,”赵杭在他伞下,他动赵杭也跟着动,就这样被带到了这茶行门口,“就这般敲门?”
“是啊,”萧鸣珏耸耸肩,抬手便拉着门环用力敲了敲,“敌不来我就来。”
只是他敲了好一会,始终无人来应门。
“莫不是没人?”顾一在两人身后疑惑问道。
赵杭摇头:“如今江南多雨,落叶多。这整条街上,唯有这间铺子附近的落叶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不可能没人。”
只是她话刚说完,身后又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三位别敲啦,不会有人开门的。”
转头一看,是个须发皆白的老翁。
只是这老翁走起来稳健,身上披着雨披,手上拿着扫把。
“老人家,您是负责来这打扫的吗?”萧鸣珏撑着伞,站在台阶上问道。
老翁点头,“是啊,李行长雇我每天都要来清扫落叶。”
赵杭问:“那为何说不会有人开门?”
老翁边说边往街右侧的巷中走,背对着他们:“茶行只有每年开茶会的时候才开门啊,其余时刻,都是不迎客的。”
他说着,忽然回头看一眼赵杭与萧鸣珏,三人的视线穿过雨幕对上。
紧接着,老翁便又转过头,温吞道:“三位不是本地人吧?茶行的规矩,本地人都一清二楚的。”
萧鸣珏眼神一闪,应道:“是,我与公子出来游玩,路过杭州。听闻杭州的茶一绝,便想来看看。”
“老人家,敢问这茶会是何时开啊?”
老翁没回头,在巷口便开始扫地,慢吞吞说:“春末夏初,雨停了就开。茶会上的茶都是好茶,届时李行长也会亲自点茶。”
“几位若是得闲,不妨多留几日,这雨,没几日好下了。茶会马上就要开始。”
“好,”赵杭先走下了台阶,背对着那老翁拱拱手,“多谢老人家告知。”
老翁背对着摆摆手,开始专心扫地。
赵杭眼神扫过老翁扫地的姿态,看了片刻才对顾一道:“走吧。”
“公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