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临一场淅淅沥沥、令寒意钻入每个缝隙的无情冷雨。
说不上来为什么,一起床就有一种今天不会很顺利的讨厌预感。
果不其然,才8:50,吴女士就迫不及待地在工作群里,发来数条消息,提醒大家在9:30的会议前,消化掉她今早刚发出的方案回复内容,考虑更立竿见影的改善措施,今天在会上就要得出结论,并列明可行的具体落地时间表。
刚刷完牙洗完脸、扎起马尾的舒韵,自然是顾不上早饭和喝水,马上奔到电脑前,焦躁地摁下了开机键。
她甚至顾不上看一眼对面那个,让自己曾一度辗转反侧的男人,只能猛地一头扎进工作的海洋,溺水边缘一般疯狂地读取和输出……
倒是仿佛永远从容不迫、游刃有余的顾淳,在20分钟后的工作间隙里,无声地放了一碟烤面包和一杯温热的咖啡牛奶在她手边。
舒韵感激地抬起头说了声谢谢,咬了两口面包后,左手抱着笔记本电脑,右手端着咖啡牛奶,戴上耳机躲入卧室去开语音会议了。
当这个无限冗长、必须边开边输出新一版方案的会议结束后,已是12:10。
舒韵呼出一口浊气,揉着颈椎,将合上的笔记本夹在腋下,暴躁地迈着野蛮的步伐,走回了客厅。
忽然闻到了一股十分久违而令人想念的味道,她惊喜地看向厨房,顾淳又已经捧着两碗份量扎实的油泼面,准备上菜了。
舒韵无以为报,只能心满意足地当场将面吃了个精光。
而下午也并不简单。
舒韵所担心的那场雨也真的下了起来,并且并不是她所预期的淅淅沥沥,而是哗啦啦的雨汹涌而来。
要不是他们所住的小屋有地暖,现在一定冷得原地直打寒颤。
13:30,舒韵把上午会上双方讨论后所修改的细节补进方案,又根据确定下来的各时间节点新增了一页甘特图,赶紧将邮件发了出去。
她刚舒了一口气,打算泡杯热茶放松几分钟。
手机却震动了起来,是陶佳钰拨过来的语音。
舒韵的小心脏又揪了揪,赶紧接起来:“喂,佳钰您好,请说。”
没想到倒是陶佳钰那边,开口之前先叹了口气:“额,舒韵,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刚辛苦地把最新方案给赶了出来。不过事情又有了一些变化……本来方案里要主打销售的那款产品套装,因为疫情的关系,当中一个玩具的关键部件变得稀缺起来,成本一下子上去了……
所以套装虽然可以用不含这个玩具的方式,正常推出销售,但就不能再作为主打了。抱歉,生产部门据说也是刚收到供应商的最新报价,也没办法提前同步给我们。要辛苦你们考虑另外的主售商品,提炼卖点和理念,出一版全新的方案了。”
舒韵的心情可以说是五雷轰顶、两眼一黑……
但跟吴女士比起来,陶佳钰的语气真的已经很温柔、善解人意了,她也理解F公司并非故意折磨自己,一切都是出于业务的需要。
舒韵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声音:“好的。我明白了,今天我把新方案的框架梳理出来,明天填充完整,下班前再交一版。”
同为社畜的陶佳钰,语气可以说是友善到有些卑微了:“好的好的,辛苦你了哦。”
挂断语音,舒韵又哀嚎了一声。
这回,对面的顾淳倒是连头都没抬一下,似乎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工作里。
舒韵像那只眼泪汪汪的蜂蜜狗一样伏在桌上,仰起脸道:“你为什么都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顾淳很淡然:“我已经听见了。你的方案需要重做。”
舒韵用额头磕起了桌面,撞出了啄木鸟一般的声音:“你知道了还不同情我吗?我真的很可怜……”
顾淳仍是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双手快速打字:“离下班还有4个小时,如果你今天要把新方案的框架搭建好,那最好马上开始重新梳理信息和思路。不然就又要加班了。”
舒韵听君一席话,无奈地坐直了,重新打开一份空白的ppt,嘴里小声哔哔:“哼,你真是一台无情的工作机器,人类才有的这种绝望,你是不会懂的呜呜……”
她心想,这真是自己过的最凄惨的一个情人节了,却压根忘记了自己这辈子还没有正经享受过什么情人节。
其实做方案这件事,主要是开头难,一旦进入状态,舒韵还是能享受那种,专心致志做好一件事的内心平静和满足感的。
只可惜,日常的工作总还是难免被一些细碎的小事和临时会议,给不停打乱,然后再捡起一地稀碎的思路,重新糅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