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怠(1 / 2)

舒韵轻轻拉上门,转过身时已看见坐在对面的鲶鱼女士,正目光灼灼地盯紧自己:“舒韵,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舒韵一瞬都没犹豫,就明白她绝不会关心任何一个人的个人生活或心理状态,一定是在追问自己近期的工作情况。

她硬着头皮随便回答了几句。

鲶鱼女士脸上仍挂着让人熟悉而洋洋自得的笑容:“不错,看来你对新项目适应的很快!你不觉得,真的被人推了一把,反而成长得更快了吗?我都替你高兴!”

舒韵无力反驳,尽可能自然地朝她笑了一下。

而她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继续摇头晃脑地说了起来:“其实呢,对于努力的人来说,机遇总是会出其不意出现的。你知道的,因为有的同事要请长病假了,咱们这几个团队的架构呢,又要调整一下了。舒韵,你看是不是时候该开始承担一些管理工作了?”

舒韵的脸色还是忍不住晦暗了一瞬。

在鲶鱼女士的眼里,别人的生病竟是一种“难得的机遇”吗?

而对面的女人当然不会从这个视角看事情,她继续洋洋洒洒地发表看法:“你是不是觉得团队里都是同龄的小伙伴,怕自己撇不开脸面不好管呀?我告诉你,根本不用想那么多,你也不用把职场上的人当朋友!你能做事,又能抓住机会的话,走在别人前头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丑话我也得说在前头,如果你因为被提拔就骄傲自满,一旦别人赶上来,你也一样是要被换掉的……”

鲶鱼女士依旧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演说,坐在她对面的舒韵,思绪却随着余光渐渐飘远。

“窗外的天空那么蓝而纯粹,初夏的微风气息热烈,我应该在外边,散步、骑车、眺望江景、低头嗅花、抚摸小狗毛茸茸的头、被小猫的尾巴轻轻蹭过,而不是在这里,听一个把我和所有人都当做工具的人,侃侃而谈……”

17:30,詹浩峰从会议室走出来,疲惫地揉了揉僵硬的脖子。

他打算下楼买杯咖啡,毕竟今晚又不知会被多少要完成的事和要做的决定拖到几时。

他这么两眼无神、眉间一股阴郁之气地走出来,吓得一群准点下班的员工差点躲进茶水间。

詹浩峰挤在满满当当的电梯一角,十分后悔自己在下班高峰期出来。

人群散开,他忽然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是徐乐宜。

他有些意外,因为一起工作那么多年,看到她准时下班的次数却几乎屈指可数。

徐乐宜这个姑娘,即使在别人对她没有高期待和高要求的时候,也一定会先人一步,主动要求自己,比客户想得更多、比老板想得更远,日复一日地要求自己比之前的自己做得更好。

然而,走在他前面不远处这个高挑而轻盈的身影,既熟悉又有些陌生了。

她的气质好像发生了轻微的改变,似乎有什么压在她心头、束缚她很久的东西彻底消失了一样。

詹浩峰喉头发痒,有点想要叫住她。

然而旁边的人行横道上,有一个身影快步走来,将她半揽在怀中。

乐宜却没有任何惊慌,反而平静温柔地仰头朝他笑了。

詹浩峰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脚步,没有不由自主地随他们的方向而去,在原地定了一会,才慢慢走进了街角的咖啡店。

这日阳光正好,墙外葱郁的梧桐树,洒下了大片斑驳的树影,轻覆在小院里轻巧舒适的铁制户外桌椅上,不时摇摇晃晃。

暂时没有客人在此就坐,角落里的花花草草全都舒展得很自在。

清脆的风铃声响了,两个年轻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们下了两级阶梯,踩在室内的小花砖上,环视了四周,眼神却根本没在可爱的装饰物,和玻璃橱窗里琳琅满目的陈设甜品上逗留,说着“两杯冰拿铁”便轻声地上了二楼。

咖啡机前忙碌不已的汤海瑶下意识地答道:“好的,稍后我给二位送上去~”,她几乎只瞥见拐角处一闪而过的背影和衣角,却莫名觉得这场景出奇地熟悉。

掀开布帘、从仓库抱着几包新咖啡豆走出来的孔音,好奇地笑问神情有点恍惚的海瑶:“怎么了?看见帅哥啦?”

汤海瑶笑而不语,干脆利落地做好了两杯咖啡:“那么好奇的话,你自己上去看看呗。”

孔音系着印了店铺logo的米色围裙,配色很是清新温婉,她小心地捧着托盘、不慌不忙地走上木质楼梯。

窗边的那张大桌子旁,有两个高挑匀称的男生面对面坐着谈事情。

此前二楼没人,他们进来后似乎也没刻意开灯。

整个屋内随着清风撩起窗帘的节奏,轻缓地在明明暗暗中反复交替。

这个瞬间,风又起了。

两个男生都回头看她,而阳光照亮了他们英俊又略显淡漠的脸。

孔音原地愣了愣,给自己几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