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道。
无伤沉静的脸庞上,微微扭曲一下,点点头,又问道:“少小离家老大回。下一句是什么?”
“……安能辨我是雄雌?”
下一句的正确诗句是“乡音无改鬓毛衰”。
但,皇后没必要考她这个。能进宫的女子,都是腹有诗书的,不会答不出来。
那么让人来问她的用意……
无伤的嘴角抽了抽,眼神有一瞬间的无语,但她还记得主子的吩咐,继续问道:“危楼高百尺。”
这次祝灵胭很熟了,甚至有些激动,答道:“一跳解千愁!”
是盈盈!
不会错了,一定是盈盈也穿来了!
面对她堪称灼灼的目光,无伤快要克制不住面部抽动,视线偏移少许:“祝美人歇息吧。”
说完,转身走了。
“无伤姑娘慢走。”祝灵胭坐在床上,伸长脖子,目送她离去,“替我向娘娘问好!”
呜呜呜。
哇哇哇。
盈盈也穿来了!
祝灵胭忍不住咧嘴,开心傻笑起来。
她跟闺蜜是大学室友,当初闺蜜缺个拎包的,而她缺个老大,两人一拍即合。
后来毕业了,闺蜜不放心她一个人,还特意跑到她工作的城市,陪了她好一阵子。
再后来,她攒了点钱,就辞职开网店了。盈盈见她天天宅家里,皮肤像吸血鬼一样苍白,就把她拉出去旅游。
嗯,然后她们一起穿了。
“幸好。”祝灵胭松了口气。
盈盈穿的是皇后,而不是倒霉的小妃嫔、小宫女之类的角色,否则祝灵胭要内疚死。
至于她自己,无所谓了。
怎么活不是活。
“主子。”这时,一道身影进了屋子,是小豆子回来了。
祝灵胭问他:“怎么样?换到东西没有?”
“换到了。”小豆子回答,声音平稳含笑,“主子喝不喝水?奴才带了一壶热水回来。”
说着,将手里提着的水壶放在桌上。
祝灵胭转着脖子看他,说道:“你把脸转过来。”
小豆子倒水的动作一顿,然后慢慢将身体转过来些。
“再转过来。”
小豆子没听话,反而把脸垂下去了:“奴才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不碍事。”
屋里光线昏暗。
十六七岁的男孩子,生得单薄瘦削,一张秀丽白净的脸庞低垂着,大半埋在阴影里。
祝灵胭不觉攥紧了被面。
这是个活人,不是纸片人。
她有点紧张:“是摔的吗?”她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很平静,“不是被人欺负了?”
小豆子低着头,摇了摇:“是奴才自己摔的。”
祝灵胭看着他,纱帽和昏暗吞噬了他大半的脸容,只露出小半边白净的侧脸,安静恭顺地立着。
“好吧。”祝灵胭道。
她现在是个被贬的美人,给他出不了头。
盈盈那边怎样,还不明朗。
“我给主子倒水。”见她不追问了,小豆子便弯腰倒水。
祝灵胭接过茶杯时,才发现他指背上也有伤痕,不像是摔伤,倒像是……
像有人用脚踩在他的手上,狠狠碾过。
祝灵胭一只手仿佛触电般,不自觉痉挛起来。她低下头,换了只手拿杯子,小口喝起来。
“元宵姑娘送来两床被子。”她示意床角,“我留了一床,另一床你拿去吧。”
小豆子立时看去,惊讶说道:“元宵姐姐来了?是熙嫔娘娘让她来看主子吗?”
他有些高兴。如果主子能被熙嫔娘娘照拂,日子就会好过多了。
“嗯。”祝灵胭没多解释,熙嫔可能看不上她。
熙嫔如果瞧得上她,不会只让人送来两床被子。
但她这里,也没什么让人瞧得上的就是了。熙嫔能让人给她送两床被子,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已经很好心了。
“熙嫔娘娘是好人。”小豆子感激道,随即摇摇头,“主子留着吧,奴才那里有被子。”
他跟流云宫里的其他小太监们一起住,跟他的主子一样,是硬生生插进来的,会被其他人欢迎吗?
“拿去吧。”祝灵胭说,“别让我说第二遍。”
小豆子微怔,视线在她脸上停留,随即低下头:“是,奴才多谢主子体贴。”
抱了被子,出去了。
吃完喝完,祝灵胭这里就不用伺候了。
她毕竟是个女子,小豆子就算是小太监,也不合适。
接待了两拨来客后,时间已是晚了。祝灵胭躺在床上,没数几只羊,就睡着了。
星光隐去,银月西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