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嬴政笑了。 见得面前之人颐指气使、不容置疑的模样。 缓缓点头:“问吧,你之所问,朕知无不言。” 十一年后的嬴政相较于年轻之时。 少了一些棱角。 嬴政微微皱眉,见得面前这个十一年后的自己:“你便不怀疑吾等之身份?” 沙丘嬴政微微挑眉,伸出手来指向嬴政:“所以普天之下,何人再能寻得另一个嬴政和扶苏?” “且你这副气度,除却朕之外,还有何人?” 刹那。 两人皆是相视大笑。 而后。 嬴政的神色,却是无比的郑重。 深呼一口气:“你可知,我大秦将二世而亡?” 一句堪称是石破天惊的询问。 沙丘嬴政的脸上,却无有丝毫惊讶:“如此么?似乎你们知道了些什么?” 虽弥留之际。 但沙丘嬴政的头脑,似乎并没有出现任何的糊涂的意思,反而是更加的清醒。 “看来究还是……” 叹息着。 沙丘嬴政缓缓抬头。 而这边。 陆仁的神色有些惊讶。 于十一年前的嬴政相比。 这位将死之际的始皇帝陛下,认知或许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陛下似乎并不惊讶?” 虽然对于陆仁并不认识。 然而既然是跟随着十一年前的自己和扶苏一同出现。 所以沙丘嬴政对于陆仁倒是没有任何戒心,只是缓缓点头道:“去岁,有陨石落于东郡。其石上刻字曰:“始皇死而地分。” “其后,朕迁使御史而逐问,莫服。故朕尽取石旁居人诛之,燔其石。虽如此,然朕知……秦亡之时,或不远矣。” 说道这里的时候。 沙丘嬴政的神色,也是闪过一丝的遗憾:“自一统天下以来,自以为以此能收得天下之心,然朕……” 摇了摇头。 沙丘嬴政再没有说些什么。 而无论是陆仁。 还是嬴政和扶苏,都已经是明白了一切。 毕竟。 方才沙丘嬴政所说“始皇地死而地分”之事,已经证明了一切。 虽然统一天下,已经足足十余年了。 然而还能出现如此的事情。 秦律之严苛,早已是人尽皆知。 相信那些在陨石附近的东郡百姓,不会不知道。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以秦国的连坐之法,若他们不能拱出刻字于陨石之上的凶手,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即便是如此。 他们宁愿死,也不肯说出凶手…… 甚至不仅仅是如此。 光是在巡游的路上,嬴政本人,便曾不止一次的遭受刺杀。 如此,便足以证明。 嬴政的统治,并不得人心民心。 曾经的那些雄才大略之策。 并未为秦国带来千秋万代,万世永昌。 嬴政低着头。 这位刚刚一统天下的始皇帝陛下,此刻面对着十一年的自己,却是有些落寞:“所以,朕欲行之事,将行之事,做错了么?” 自信如嬴政。 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打击之后。 对于那些已经做的。 想要做的。 未来将要做的事情。 都是生出了一丝怀疑。 是啊。 如果不是自己做错了。 大秦怎么会沦落到二世而亡的结局? 然而沙丘嬴政。 在听得嬴政这一句之后。 却是猛然抬头。 病虎虽然病重,却始终还是那个呼啸山林的百兽之王。 “不!朕未错!” “朕设郡县!修秦律!一统度、衡、石、丈尺。封禅泰山、、北却匈奴南征百越、修驰道,筑长城!巡游天下、移民庶边!” “哪一件,不是为了大秦,不是为了天下!?” “朕,何错之有!?” 一声呼喊。 这位年老病重的始皇帝,须发皆束,面容肃穆。 虽是将死之际。 然而对于他自这一生所行之事,他自己自然是问心无愧。 也容不得旁人,有丝毫的质疑。 “始皇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一声轻笑。 沙丘嬴政转过头来。 见得说话的陆仁,微微皱眉:“你是何人?仙人?还是鬼怪?便是伱,使得他们二人前来此地?” 不用想沙丘嬴政也知。 两人中,只有自己不认识的陆仁,显然才是造成眼前这一幕的中心之人。 陆仁点了点头:“在下陆仁,来自距今两千余年的后世。” “至于这两位,自然也是在下带来的。” 沙丘嬴政微微点头,而后便是缓缓道:“便如此,看来他们两人知晓之事,也必为你所告知?” 陆仁点了点头,并不否认:“两日之后的丙寅日,陛下将崩殂于此。丞相李斯和中车府令赵高,秘不发丧;先前陛下之书,赵高亦不曾交付使者。” “及其后,斯、高二人请诈以始皇命诛扶苏而立胡亥为太子;立伪诏,而赐死扶苏。扶苏因之自裁,蒙恬、蒙毅等皆坐狱而死。即胡亥继位,亲佞臣小人而远贤良,屠戮同宗,鱼肉天下,朝政为高所持;故及二年,百姓反,关东乱,不出三年,秦亡矣。” 当陆仁一字一句说完。 嬴政转头,见得明显已经面色不大自然的扶苏,狠狠的瞪了一眼。 先前的时候。 他也只单知道秦二世而亡,却还不知個中细节。 却原来,他的大秦,便是如此而亡的? “胡亥!?赵高!?” “还有……李斯!!!?” 嬴政无疑是恼怒的。 目光中杀意迸现。 若是三人于此。 嬴政怕是要拔剑而刺。 然而这边。 “不必如此,便无此三人,扶苏继位。大秦怕是,亦时日无多……” 幽幽的声音传来。 当嬴政